第27章 灭族
忠臣、直臣虽然难得，但没有哪个上位者喜欢某一个总是和自己对着干的下属，问罪甄远道不过是胤禛对甄远道的服从性考验，只可惜，甄远道没通过。
而鄂敏，借着东风一路直上，赢在了揣测圣意，却也输在了揣测圣意，他妄图猜测胤禛心里那个最矛盾的选择。
比起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对着干的，更让胤禛不能容忍的，便是妄图左右自己的决定。
在把握“劝谏”和“媚上”这件事的尺度上，做得最好的，其实是张廷玉。
张廷玉会毫不犹豫地斥责年羹尧和允?谋逆，从不跟胤禛提及功绩与血缘，也能直言不讳地说皇后乃正位中宫不应随意废立。
胤禛也愿意听自己这位恩师之子的几句逆耳忠言，即便是实在不爱听的，也能忍下不悦当做自己没听见。
至于鄂敏，只怕这辈子都达不到张廷玉的程度。
动了清算鄂敏的心思后，胤禛便以祺贵人瓜尔佳氏大不敬在先，鄂敏妄议立储之事在后问罪瓜尔佳氏一族。
当皇上动了清算某人的心思时，即便是你无错，便也是罪，更何况，瓜尔佳氏一族本就不干净。
鄂敏勾结党羽，构陷同僚，媚上欺下，排除异己；瓜尔佳氏族人鱼肉百姓，恃强凌弱，强抢民女，残酷不仁。
“瓜尔佳氏成年男子一律斩首，未满十四的流放西疆，妻女一律没为官奴。至于祺贵人，虽不敬皇后，朕念在她入宫侍奉多年，只废为庶人幽居冷宫，不必赐死。苏培盛，去传旨吧。”
胤禛盖下玉玺后便继续批着折子，听闻了全家的遭遇，原本幽禁在郊芦馆的瓜尔佳氏竟然挣脱了守门的侍卫一路跑到了养心殿前。
“皇上！皇上！求您饶恕臣妾的家人，皇上，臣妾阿玛对您忠心耿耿啊！”
人既已经求到了养心殿跟前儿，没有了胤禛吩咐，自然也不能随意处置，但苏培盛冷眼看着头发凌乱痛哭流涕的瓜尔佳氏并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胤禛不堪其扰皱着眉重重地把朱笔拍在了桌上，苏培盛见此这才又折回屋外叫人把瓜尔佳氏拖走。
瓜尔佳氏全族覆灭，苏培盛猜测胤禛留着庶人瓜尔佳氏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至于叫人议论他连枕边人都杀太过绝情，却也并不敢十分的肯定，毕竟他这位跟了数十年的主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发奇想。
得了胤禛的态度，自然也就行事无所顾忌。
可瓜尔佳氏死死地抓住了门口的汉白玉栏杆，即便是指甲迸裂满手鲜血都不肯松手。
“皇上！臣妾知道阿玛有罪，但罪不至死啊！臣妾求您留他一条性命！皇上！”
“鄂敏罪无可恕，朕念在昔日情分，留她一条命已经算格外开恩了，苏培盛，叫她回去吧。”
天气不冷，养心殿的门敞着，胤禛的话自然所有人都听得到，苏培盛走到瓜尔佳氏面前，“皇上的话您应该已经听到了。”
为了家族而进宫的瓜尔佳氏又怎么能听得进去这样的话，仍旧哭求着，“皇上！阿玛身首异处，额娘没为官奴，您叫臣妾如何苟活于世啊！”
西南水患，原本这些日子因为政务繁忙就有些烦躁的胤禛一听这话彻底发火了，“没脸活着就一起死，鄂敏哪日处斩？”
“回皇上，后日。”
“瓜尔佳氏与其母，赐自尽，后日同鄂敏一块上路！”
这个结局我是真的不知道瓜尔佳氏前去求情时到底有没有料到，不过听说当时瓜尔佳氏听到这个最终审判时整个人完全呆住了，再也说不出什么求情的话，直接被拖回了冷宫。
所以说人还是得识时务，尤其是面对随时掌握你生杀大权的上位者，清楚自己的地位，知道有些事，做到什么程度有挽回的余地。
别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白白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哦，对了，还有她额娘。
甄嬛这边得了势开始大杀四方，前脚料理了安陵容，为冤死的沈眉庄报了仇，后脚端了陷害自己父亲蒙冤的鄂敏全家，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娘娘，熹妃连连得手，如今恐怕甚是得意了。昨儿个，还接了自己母家妹妹进宫。”
“她得了位份又得了皇子，如今大仇得报，自然该得意。”我毫不在意剪秋的话，继续练着字。
“娘娘，您没瞧见，熹妃这位妹妹，可比她...那神态，活脱脱就如同...”
剪秋的话说了一半没继续下去，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左不过是甄玉娆如何与姐姐相似。
甄嬛像，却也不像，她与甄远道一样，太在有些事情上太过倔强，做不到如姐姐年轻时一般满心都是自己的丈夫。
甄玉娆也像，却仍旧不像，她比甄嬛有着与姐姐更相似的神态，却没有那份能做宗妇的大气。
更何况，这姑娘不是也没瞧上咱们的九五之尊嘛，我听说胤禛送去的东西，除了那幅崔白《秋蒲蓉宾图》几乎全数被退了回去。
甄嬛用两个妹妹拢住了这两个还算得胤禛重用的弟弟，姻亲的关系在错综复杂的氏族脉络里一向是最难打破的。如今早早地把孟静娴许给了老十七，原本忌惮着孟氏监视身份的允礼见识到了孟氏的才情后，二人也算过得不错。
现下，只需要再找个机会给那个小的，也寻上一位投机的福晋便是了。
再或者，没了滴血验亲，没了惠妃丧礼，慎贝勒一个外男，又如何能见到身处后宫的嫔妃姊妹呢？实在是不需要太过操心。
“无妨，前些日子，让你择些适龄的女子做选，如何了？慎贝勒也二十了，皇上二十岁时都有两子两女了，先皇倩贵人可是愁的不行了。”
“内务府从今年选秀留牌子的秀女里择了四位，都是极不错的。”
剪秋从整理好放在我桌上的贴子里取了最上面的一份递了过来，我打开瞧了瞧后起身轻扫裙摆，“走吧，咱们去养心殿，也去给皇上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