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悲去
菊青？菊青不是被毒死了吗？
这个多年没听过的名字一时间让安陵容没反应过来，菊青，不是被灌了毒药，投到了枯井里了吗？
另个中了毒的小唐，早已经拉出宫丢到了乱葬岗，如今依然是一具白骨了。
“菊青，把你方才告诉朕的，一一说给安妃听听。”
“安妃娘娘，那会您还是贵人，熹妃娘娘怕您不得照顾，特意把奴婢送到您宫里伺候，只可惜您总怕奴婢心怀鬼胎连屋子都不许奴婢进。
“奴婢在延禧宫扫了两年院子，熹妃娘娘才一闭宫祈福您就让人给奴婢灌了毒药丢到了井里，只可惜奴婢命贱却没那么容易就死了，在浣衣局躲着的时候，奴婢日日睡不好觉，生怕有一日暴露了身份再遭人毒手。
“您指使人推五公主落水，引发了纯元皇后的旧疾，乃是奴婢亲耳所闻，东菱不过是个倒霉的替死鬼罢了。”
菊青满脸都是大仇得报的得意，世人皆知皇上与纯元皇后伉俪情深，安妃间接害死皇后，皇上必不会饶她性命。
安陵容瞥见她得意的眼神也笑了出来。
菊青见安妃对着她笑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安妃娘娘谋害皇后和公主死到临头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顶替他人苟活于宫中乃是欺君之罪，既然这么怕死，如今怎么又敢跑出来揭发本宫，你不过是熹妃的马前卒罢了。她若真的想保你，又何必推你出来，按你的年岁，估计再过两年，也该出宫了吧？”
安陵容的话让菊青神色一僵，“熹妃娘娘待奴婢亲厚，奴婢甘愿为娘娘舍生忘死！”
“呵。”
安陵容不再看菊青，又上前了两步，撩起裙摆挺直脊背跪在了胤禛面前。
“害富察贵人小产，在送给熹妃的祛疤药膏里下麝香，指使人推五公主落水，害惠妃受惊难产而亡，用那个保不住的孩子骗朕宽恕安比槐，安妃！好啊！”胤禛从上首丢下了几张供纸。
纸张很轻，带着一个血淋淋的画押印记，飘到安陵容跟前。那手指印儿怎么看都是血迹。
安陵容跪伏在地上捡起了飘落的供纸，按顺序理好后凑到了鼻子前闻了闻，“这慎刑司的嬷嬷也真是的，这带着血腥气的怎么就呈到皇上面前了。”
“安妃，你可有什么话说？”
仔仔细细地看完了纸上列举的条条罪状，安陵容依旧挺直着脊背，“皇上，您相信天相之说，便让人流掉了臣妾腹中的孩子。臣妾失去了自己的亲骨肉，却连一个封号都不配得到吗？”
“你出身不高，父亲又屡屡犯错，朕赐你妃位已算格外恩典，你却如此不知足！”
“臣妾入宫时父亲只是个小小县丞，可臣妾到底是官家之女，先帝时辛者库出身的八阿哥之母都得了个良妃的位置，熹妃未得恩宠便晋贵人，华妃罪行累累仍追封敦肃皇贵妃，不是臣妾出身低微，不过是在您的心里，臣妾不值。”
“放肆！阿其那谋逆，这世上早就没有八阿哥了！你以良妃自比，是也想生出一个混账悖逆的乱臣贼子吗！”
“臣妾这辈子都没有生儿育女的福气了，自然不会生出动摇皇上江山的祸患。
“富察贵人仗着怀有身孕日日磋磨臣妾，即便是病了也不放过，那臣妾只能想办法夺了她的倚仗。”
“那熹妃呢！她直到东窗事发都在为你说话求情！你竟也敢害她的孩子，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皇后闭宫，华妃势大，连贵妃都避其锋芒，沈眉庄失宠，她怕独木难支才把我推出来。因着与她一路，我受了华妃多少羞辱！”
“亏朕还以为你愿意陪熹妃到蓬莱洲是姐妹情深，自那之后常常善待与你！”
“那不过是躲避华妃的一种无奈之举，您如此突兀地处置她，臣妾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地赌一把，在这皇宫里，赌运赌命难道还少吗？”
“有无人指使你？你可有什么要分辩的？”
“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事到如今臣妾并不后悔，不过是旁人技高一筹，臣妾愿赌服输。请皇上赐罪。”
“在这宫里人人都身不由己，可是你远比旁人恶毒百倍！戕害嫔妃，残害皇嗣，不思悔改，罪无可恕！你不是精于香道吗？那些麝香不是你费尽心思收集来的利器吗？既然如此，也别浪费了！”
安陵容被拘回了延禧宫，再不许人伺候，除了每日的饭食外，唯一供给的，就是日夜不断地熏香。
两个小太监日日守在寝殿外，算着时辰便走进屋子在香炉里添上香料，而后便关闭上门窗。
本就是强行有孕，又骤然滑胎，吃了药没几日还没养好的身子，日日闻着那浓郁的麝香气，不过两日便开始下红不止。
每每此时，守着的小太监便去请太医施针喂药，止住了血后，再继续点香。
如此反复半月有余。
这日胤禛在承乾宫用完晚膳，正计划着与我一同送执意独自住在景仁宫的惠荣回宫时，一个小太监悄悄地在苏培盛耳边递了个消息。
“皇上，皇贵妃娘娘，延禧宫安妃殁了。”苏培盛的声音很小，只我二人可闻，忌讳着年幼的惠荣。
胤禛神色未变，连个眼神都没给，“以贵人仪制操办，既然安妃已死，当初近身伺候的，也都一块送去伺候吧。”
“臣妾听说安妃临终前面如枯槁骨瘦如柴。”我回手又为胤禛奉上了一杯清茶。
“谋害惠荣，招致柔则病发早逝，朕容她多活几日已是格外开恩了。如此恶妇，合该受尽折磨绝望而死。”
这般折腾，安陵容只怕是气血皆亏血尽而亡，实在算是不得善终，这般磋磨实则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愧悔。
没能得见姐姐最后一面，胤禛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在了与这件事有关的犯错之人身上，凌迟处死的周宁海，受尽折磨的安陵容。
但他做的这些只让我觉得滑稽，迟迟不来的，难道不是你自己，你是皇上！你想来旁人还能绑着你的腿不成！
可笑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