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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透明文化
倒是绿姹善解人意，主动替古月汉三解着围说：“现在到处这么乱，政府都无能为力了，何况个人，就更加无可奈何了，是吧。”
三岁细伢子都从这话里听得出，人家这是知道自己底细了，古月汉三便诉苦道：“实不相瞒，我的生意全部关门了，从十几岁做起的猪胆生意，都搞不下去了。”
绿姹眼睛盯着古月汉三的眼睛，说：“听说市政府给了你政策和资金上的大力扶持，代理市长亲自找你谈话，要你把你的人组织起来，把生意恢复。”
古月汉三听了这话，更加确信市政府秘书成了对方的人，便说道：
“这有个屁用，大环境这个样子，再大的扶持我也独木难支，何况政府官员的承诺向来是从水里拿出来的海绵，除了水分还是水分。”
“可是古月老板已经答应了代理市长的要求，表态‘坚决完成任务，决不辜负市长大人的期望’，怎么交差呢？”古月汉三的话音刚落，绿姹便说道。
古月汉三狡黠的一笑，说：“这个不难，回头让秘书搞一个恢复生产的报告，把困难和问题摆到代理市长的桌面上，量他也没这么大的能耐解决这些问题，让他知难而退呗。”
绿姹为古月汉三茶杯里续上茶，放下小巧玲珑的茶壶，说：“办法是好，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是吧。”
古月汉三端起茶杯喝着茶，貌似耳朵接触不良没听到，没有做出回应。
绿姹却继续说：“难道古月老板甘心自己的生意长期处于瘫痪状态，躺平的生活方式好像不是古月大老板的风格吧。”
“有什么办法呢，”古月汉三放下茶杯，故作平静地说，“生逢乱世，夹起尾巴做人呗。”
绿姹点着头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有一条重振雄风的大道，现在正好摆在古月老板的脚下，古月老板还会不会夹起尾巴做人呢？”
古月汉三抬眼看向绿姹，平心静气的问：“比如说呢？”
“比如说，”绿姹对视着古月汉三，“陈博给你指的方向，正好就有这么一条路延伸到了你脚下。”
古月汉三下意识的身体前倾，做出微笑，尽量搞成轻松的样子，问道：“你们这是个什么组织，是不是在跟政府对着干？”
绿姹咯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了足有三五秒钟，才平静下来，说道：
“第一不是什么组织，大家自发自愿的走到一起而已；第二不存在跟政府对着干，大家只是找到了走出信任缺失这个困境的途径。如此而已。”
古月汉三沉默了三五秒，点着头说：“目前的乱象，其根源在信任缺失，这一点我深有同感，对市政府的麻木，我确实感到希望渺茫，但除了让大家重新回到信任的轨道上来……”
“错！”绿姹突然蛮横地打断了古月汉三，说道，“你在一个地方跌倒了，难道你还想在这个地方再跌倒第二、甚至第三次，相信你不会有这么蠢吧？”
“不重拾信任，难不成还丢掉信任？”古月汉三反诘道。
“对，”绿姹立马回答，“就是丢掉这个东西，一个没有用处了的东西，干么还要留着？一碗腐臭了的肉，你还留着它，不仅没有任何价值，还会造成污染，反受其害。”
古月汉三立马反驳道：“没有信任了，那人类岂不成一团散沙，而人相比动物体力耐力都不如，天生是要抱团取暖的，否则只能是自取灭亡。”
“不得不说古月老总对人类的信任颇有见解。”绿姹点着头说。
停顿了三五秒，她话锋一转，接着说：
“可是，古月老总你怎么就不想想，现在的信任还站得住脚吗，社会信任系统还支撑得起来吗？
专家权威有几句话可信，网络平台传递的信息有几条是真的，媒体传播的哪一个内容不是愚弄炒作？欺诈广告、骗钱软件，铺天盖地。
我在社交平台做职业聊天手已经六年，我承认是骗子，但这些平台为什么存在，这样的自杀式经营理念是怎么维系的？这样的问题都找不到答案了。
明摆着人类依赖信任，却自毁信任，你有什么办法？与其在这个症结上纠缠，不如来一次外科手术，把这块腐肉挖掉，另外植入透明，大家都做透明人。”
虽说古月汉三这是第二次听到这种论调，但仍然感到不可思议，睁大着瞳孔，表达着惊讶和怀疑的内心活动。
但绿姹的这一番话，对他本已产生怀疑摇摇欲坠的信任系统，产生着压垮那头驴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作用，他的信任系统顷刻崩溃，由怀疑质变成否定。
“这……”但他对所谓的透明也疑虑重重，弱弱的问，“这也可以呀？”
“到底可不可以，根据现实状况说话。我现在带你去见见你的那些下属或员工吧。”绿姹说着，摁下茶桌上的一个按钮，说声“陈博，我们现在去119号楼”，然后就起了身。
119号楼是一幢洋房，里面全部都是在古月汉三公司工作过的人，他的那些保镖就在其中。
这些人一见到古月汉三，全都恭恭敬敬的跟他打招呼
古月汉三当遇到他的贴身秘书时，虽然在心里一怔，但已经见怪不怪了，提出要和他单独说话。
却不料贴身秘书说：“古月总，在这里不需要单独说话，我们都是透明的，相互之间没有秘密可言，你有什么话，大庭广众之下放肆说，大家没有顾忌，也没有猜忌，大可不必单独开会说话。”
于是，古月汉三就坐下来，和大家交谈起来。
大家告诉他，这里没有被称为“社死”的社会性死亡，不存在“公开处刑”，谁也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相互之间没有放不上桌面的秘密。
根据大家的七嘴八舌，古月汉三在头脑里形成了一个概念：这些人肝胆相照，配合默契，相互不必设防，没有勾心斗角，日子过得畅快而愉悦。
“但是，这能维持长久吗？”古月汉三在心里自己问自己。
蓝玉蛇信感知着向丁一传递信息到这里，丁一在心里感慨：“这是一个典型的乌托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