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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将生活在很多不同的时空，而在一个时空做不到的事，总在另一个时空会继续尝试，从而共同构成一个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大时空。
如你小学在电视上看别人投篮，中学变到球场，大学自己试试却也未进，而几十个春秋过去后，人们吃的穿的都不一样了，作为一介退休老汉的你，在自家楼下小半个下午的尝试，却了却的是半个世纪的一桩夙愿。
“那你如果死了呢？还办的到吗？”
“死亡也是一种了却。”
“何以见得？”
“生者无论想不想死，便死了，不是也什么都没有了嘛。”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
“所以才是了却啊，死便死了，洪水滔天，没有后悔，也不会后悔。”
“你在歌颂死亡？还是说你是去送死？”
“不，那是另一种了结，我说的是前者——人只要还活着，总会通过不断尝试去实现，生生不息。”
“看来我拦不住你，你是真英雄，你去罢……”
袁文宁苦笑着送出这个单薄的身影，一如那个钢铁般的背影。
绍法二十三年癸巳，闰六月十五上午，天后幸问东伯，从藩府到议院途中，遇刺，旋薨。
被巨大连环爆炸声吓得四散而逃的人群里，原本死死盯着四周、避开危险建物的瀚没估量到巨大的威力，也是东倒西歪，直到在破碎的玻璃橱窗里看到一席原本现代时空的特战服装闯进了三丈扬尘。
“坏了，我成替身了”这是第一想法；“似乎没啥不好的”这是第二想法；“去看看？”这是第三想法。一息三念，念毕便动，瀚已经甩下了身上臆想“奇怪”的“超人力霸王”服，随即第二个闯进了危险地带，爆炸声还在耳边炸响，夹杂那么一两个呼啸而过的子弹。
建筑结构剥落的钝响，与子弹呼啸而过的锐鸣，瀚死死咬住嘴唇，低头猛冲，然后——迎头撞到马车上。
咚！
“弟弟莫哭了，快看，是那个叔叔。”
一大一小两个明黄色的小团子哭唧唧地从马车下钻到瀚的身边，一时间危险的声响似乎暂时被屏蔽，肉团子的安危挤占了心头高地，刚痛得蹲下的瀚一把将两个娃娃塞在身下与车轮之间，伴着小孩的哭声也放声哭叫起来，哭出了两次来此的委屈，叫出了舍命于此的狠决。
哭叫渐歇，扬尘渐落，人声渐起。
逐渐意识回转的瀚已经满脸温热，却不是泪水。看着马车门框底细淌成一线的，已经沾染了三人的血红，第一次见这么多血的瀚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面色苍白着，却没有叫嚷躲开，反而搂紧了两个孩子——无论如何，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感受母亲的温暖了……
瀚终究没有打开车门，浑浑噩噩地接受各路人马的安排，当然，也受到了东伯的接见，或者说是上东伯，他已经不得不上表请辞逊让了。
瀚无法形容那东伯父子的表情，或许有埋怨，或许有好奇，或许也有幸亏感激，但第三种必是最少的。
瀚的待遇、天后哀荣、东洋海禁、上政转向，一切都有条不紊的、缓慢而坚定地运转着，推动着这个有很多陌生的世界往熟悉的地方运转。
这一梦，总算是成了，虽然说到底有点不明不白。
瀚很快辞别了像对母亲一样依恋自己的两位亲王，临走还和那和袁文宁差不多大的仁亲王将“叔叔”改作了“兄长”，其他什么都没考虑，这一趟不容易，回到宁川县甚至未染寸尘的旧时卧房，竟然有一种时过境迁的唏嘘。
睡了下去，醒了过来，什么都没变，还在这里，瀚想了想，把房间布局手动改成了23年的，并且拿出电话，现在，电话里又有好些个号码了。
“喂，你还没走吗？”是袁文宁懒洋洋的声音，听起来也没睡醒。
“你不觉得我少说了点啥吗？”
“没有啊，少说了啥？”
“就是我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世界变得我不认识了？又有那么点熟悉。”我却依然对它怀有感情，后半句瀚没有说出口。
“因为啊……”袁文宁打了个哈欠，“你对它充满感情啊！”
挂却电话，瀚还是有点懵，剧本好像不是这样的。不过，回笼觉般的一股睡意潮水袭来，瀚从善如流地倒下，后脑忽觉一处硬感，便知是时移世易了。
睡了下去，又醒过来，要开始新的一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