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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闻言，咄的一声，丢了拂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戒尺，指着张宁道：
“我道你诚心寻仙，这才将你收在山中，怎知你天性如此惫怠，且不知悔改，如此这般，却待怎么？”
张宁心中有些发怵，但还是依着本心回道：“弟子认为红尘本大道，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尘缘不断，未必就修不得仙。”
这番说辞下来，全场皆惊。
就连向来不见有什么情绪流露的尘清，闻言也错愕的朝张宁看来。
他只道自己这位师弟不愿扫除门前积雪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没想到他心中竟然是这么想的。
尘缘不断，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和清修的传统说法完全背道而驰。
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为过。
师父这次，恐怕是要动真怒了。
果然。
菩提祖师被张宁的回答气的笑了出来。
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想些什么。
随后走上前用戒尺在张宁头上打了三下，倒背着手，转头就走。
临走前还撂下一句话。
“你这徒儿，于我座下修习甚久，竟还升起如此念头，心思躁动，心猿不定，简直就是个顽猴。”
祖师走后，众人齐齐看向张宁。
张宁平日人缘极好，让他们责骂又是不忍。
但如今惹怒了师父，可就不是寻常儿戏了。
“师弟，此番等师父气消了，你且去赔个礼道个不是，好生哄着，莫要耍你那犟驴脾气了。”
“确实，说出这种话，这次真是师弟你的不是。”
“罢罢罢，大家先散了去，觉尘师弟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让他自己好生琢磨吧。”
同门师兄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张宁连连点头，像是受到感化的样子。
心中则是在暗笑。
没想到菩提祖师又用了同样的法子考验他。
我要是提前知道了答案，你不就炸了吗？
击头三下，起始于弘忍为慧能传法的故事。
《坛经》中记载，弘忍用杖把舂米的石碓打了三下，惠能就明白了弘忍的用意，夜里“三鼓入室”。
五百年前，悟空“这也不学，那也不学”，惹恼了祖师，祖师用的就是同样的方法，在他猴头上敲了三下。
暗示夜半三更去寻他。
菩提祖师不会真的生气，这一点张宁并不是在赌，而是早有预料。
三年前他大梦方觉醒，行至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拜师菩提。
当初祖师便是看他命定因果堕红尘，给他赐了个“觉尘”的法号。
既然早知张宁德行，这无头雪张宁会不会扫，他就不信祖师会不知。
三载洒扫，从来没有主动问过长生之道。
并非不感兴趣，也并非故作姿态。
而是张宁很清楚。
因果一说，玄之又玄。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时机到了，祖师自会将该教的教给他。
看来这次，菩提祖师是要教他些真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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