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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莫老夫人正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说着话。
正是如今周氏一族的族长，周嵘。
周嵘喝了一口热茶，冲散了些许路上的寒气。
莫老夫人也不说话，只屏退了左右，小口啜着茶，脸上不见半点悲愤与难过，只一派闲适。
周嵘觑了她一眼，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一句。
延城这个媳妇儿真真是娶得好啊！
当年，族中可是有不少人反对，觉得堂堂侯爷娶一个家世平平无奇的女子为妻，半点助益也无，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实在是不妥。
还以为是延城年轻气盛，一意孤行，直到后来他们才赫然发现，这个女子的确够格成为镇西侯府的女主人，当得起侯夫人一职。
尤其是丈夫去了之后，她咬牙扛起了镇西侯府的重担，万事都处理得极好，唯一不妥的就是没有教养好唯一的孙子，成了瑞都无人不知的纨绔，但好在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此后族中大小事虽是他拿着主意，但是每一次都是写信告知过莫氏，包括今日的局面，也是莫氏私下授意的。
只是，当了几十年的族长，族谱却要在这一代截断从而分出枝叶延续，到底心有不甘。
周嵘将茶水喝了见底，莫氏亲自举着茶壶给他续上。
水汽升腾之际，周嵘终是忍不住问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要知道，若是我与族老们一起同意后，以后周氏一族就得换名字了，人家不会再认为我们是一家的，只会称呼东街周家，西街周家，南城巷周家......四分五裂之后，人心可就难齐了。”
莫老夫人淡笑反问道：“经此一事，你觉得周氏一族里面还是上下一心吗？”
周嵘沉默了。
虽没有一盘散沙，但是近些年几乎也开始个扫码门前雪了，。
有时候，他这个族长说话也不是很好使了。
莫老夫人又添了一把火，“若当真万众一心，此时你也不会这般焦头烂额来寻我？”
“可到底是大事......”
“树大分枝，有的喜阴凉，喜欢偏安一隅独自成长，有的却喜阳，无论怎么样都喜欢将枝叶伸到外头去......或越长越粗壮，亦或是被人从此砍一刀，都是自己的选择造化。”
周嵘叹了一口气，“这道理我知道，我这不是怕日后下了地难以面对列祖列宗啊，好好的一个大族闹得这般难看。”
莫老夫人却并不以为意。
指着院子里的枇杷树道：“你看，这枇杷树长得不错，就是冬日里这叶子也是碧绿，夏日里结的果子也甚甜。”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嵘看见那株粗壮的枇杷树，树冠硕大，的确不俗。
只是......靠近墙外的那侧却能见到砍伐的痕迹。
“看吧，即便是这枇杷树结的果子那般好，周管家还觉得它总是将枝叶伸出墙外有碍瞻观，差点就连根拔起再栽一棵别的。”
“若不是我拦着，这批把树已然换成了一株海棠。”
周嵘目光闪烁，终是点头道：“好，我回去就说给族老们听听。不过，需要时日，你也知道那些个老古板不如我听劝。”
见他终于点头，莫老夫人放心下来，笑道：“所以他们是族老，而你是族长。周氏一族之人大都聪明，知道现如今的形势之下......我镇西侯府岌岌可危，不若就此借坡下驴。”
周嵘神色变化，苦笑道：“并非人人不讲情分，只是你也知道，后辈子嗣多了，声音也多了......
就跟这种子一样，生下来差不多，怎么长却各凭本事。”
莫老夫人点点头，“你我都明白的。当下的分分合合，不过是为了以后。
情分这种东西不是在族谱上写写画画就说得清的。”
周嵘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