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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为早已做好防范,他手持黑炎,恶狠狠的叫道:“又是你,你到底是谁。”
那白影不作答,扶起还在痛苦挣扎的卫央,竟瞬间向其体内输满内力。同时单手抵抗住陆子为的进攻,直到卫央呼出均匀的气息,白影迅速上前,几脚踢断陆子为的肋骨,并抢过弯刀直抵其胸前,可是却不却其性命。
陆子为捂着断裂的四根肋骨喘息笑道:“上次只断了一根…”,转眼又对叶空说:“帮我葬了小雨,就当是为了当年的情分…”看见叶空点头,白影将弯刀归还,放任陆子为离去。
还未等叶空上前询问什么,这人便丢下一瓶东西,便飞身离开。叶空打开一看,竟然是解药。
“吴家的解药…”叶空自顾自说道。
身后的千里白和夏野扶起地上的卫央,却发现这家伙竟然在酣睡。叶空也不明所以,却为女儿的今后感到担心。来不及调养声息,众人趁着晨光赶回城内,没想到全城的人都被下了迷药,所有人统一在正午时分醒来。
由于圣英殿连着大山被劈开,夏知之不得不召集夏氏和叶氏的长老们,靠着自己东拉西扯的本事为他们说编造了一个可笑的故事。
圣英殿里祭拜着当年抵抗黑病的所有将士,包括一部分初梦来的属下,当年陆子为的大火将黑病烧烬,只有一个少年依旧被此病折磨,他的家人早已死在那场大火中,人们对他的害怕不亚于黑病本身,在几个老人的提议下,少年被赶进黑林。
“如今局势动荡,之前的南江女尸悬案虽没有殃及金楠城,但黑暗还在鬼鬼祟祟,那少年原也是无辜,如今化作怨恨仇恨金楠城。昨晚趁大家昏睡,欲似当年放一场大火同归于尽,幸好初家四公子机警,将军这才能斩杀邪祟”
夏知之正襟危坐,撇了眼众说纷纭的那些人,有人问起怎么办,他挑眉严肃说道:“那邪祟定是因为死不瞑目,毕竟与家人分隔,只要将其供奉在圣英殿,其父母泉下有知,定会劝告那孩子不要再为非作歹。”
于是人们便开坛设法,为一个早该死了的冤魂讣告,人们怕他找上自己,纷纷献上花环,对着叶空手里那块牌位在三叮嘱与自己无关。那牌位上没有名字,只雕刻了一朵丁香花,她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隐入尘埃之中。
等待众人散去,夏知之看着叶空落寞的背影,她难得脱下盔甲,呆滞的望着手里的绷带。身为丈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晃到台阶上坐下,看着那将大殿一分为二的裂缝,心里怎么会不担心妻子呢!能言巧辩的他如今难得的沉默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沉默下来。
这两人,太别扭。一个低头看地上的裂缝,一个抬头质问上天为何不公;一个是才情横溢却生错时代,一个是武学奇才却生错了性别。但这两人,太般配。他们总能心心相惜,犹如棋逢对手,只有在对方那里才敢袒露自己的另一面。
“小三儿变了很多…”
叶空也同夏知之并排坐下,前不久夏野还躲在雪地里哭泣,害怕自己将所有一切都怪罪与她,如今却有了反抗自己的勇气,承担其该付的责任。
叶空疲惫的闭上双眼,慵懒的靠在夏知之肩上,笑道:“当初你劝我让她参加夙人,幸好我同意了…”
夏知之眼珠子翻出二里地,当初先是夏野自己拿的主意,虽说是儿戏,这老父亲还是为其打算好了一切才向叶空提出这个想法,软磨硬泡好几年才同意的。
“如果小四不死…”叶空突然想起夏听。
“可是…没有如果…”作为父亲,他怎么会不难过呢!在外隐忍了太久的妻子回到家就扑进自己的怀里痛哭流涕,他们已经死过一个孩子——夏景,一个很可爱的女娃。但是他必须坚强,夏知之修长细腻的大手抚摸着妻子的秀发,他沉稳而坚定:“小四自小就是个男子汉,年少战死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关于这对双生子,流言风语就是利刃这句话展现的淋漓尽致。最开始是因为夏辞的降生,因为身患巨人症,夏辞从小就被夏知之保护起来,直到夏景夭折,黑病袭来,人们发现夏辞的特异,彼时叶空和夏知之立下救城大功,无人敢言。夏野的出生十分艰难,好在是个正常人且十分聪慧,但却过于胆小遭到祖父家的嫌弃。而夏听和夏亦,叶空足足孕育了两年之久,且二人降生相隔五十六了天,诞生之日天气异常成八卦图像,两道闪电劈断了产房的一根房梁,还压死了一个侍女,有人为他们算个命,断言活不过18岁。四岁的夏野不懂事,她对这两个弟弟十分喜欢,听不得任何人诋毁,第一次打了架却跑到了樱花林不敢回家,这才遇到了风舟。而夏予,作为最年小的孩子,少不得夏知之的严厉教学,为了反抗学会了平等对待所有人的一套,对着母亲也叫叶空,世人只觉得此人顽劣不堪,却不知道他背后的艰难。
想到此处,叶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揪起夏知之的衣领问道:“你这是什么基因,怎么老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空也想过相夫教子的生活?夏知之无奈的任凭妻子抱怨,过了好一会,二人终于平静下来,哦不是,叶空终于平静下来。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朝陆小雨的牌位默哀了许久,起身对丈夫说道:“其实没什么不好,我想把三儿留在身边。”
夏知之知道妻子的想法,但也清楚女儿懦弱背后的执着——其实从始至终他并不觉得夏野懦弱。沉默了一会,夏知之抱着双手望着天空,那些没了家的鸟儿不断的盘旋着,他叹息道:“你看那些鸟儿,飞在天上迷失方向,关在笼子里就失去了生机,我的女儿可不是他们,如果你是询问我的意见,将军…”夏知之看向叶空,笑道:“我没有意见,但是我支持我女儿的想法。”
晚饭过后,叶空在夏知之的劝说下走进夏野的院子,三个人却带着夏予不知道在房顶上做什么。
“不行,这刀是我师傅亲自打的,可不能铸了重新打…”被绷带缠的只剩下五官的卫央指着四人中间的包袱说道:“师傅说了…”
“你师傅他老人家到底是谁…”夏予还是枕着那本大书,翘起二郎腿。
卫央很不满意这种说法,他打断对面那小孩的话,撇嘴道:“首先我师傅很年轻,其次…你说的重新铸剑是不可能的。”
虽然没见过卫央的师傅,但千里白和夏野深知这刀的与众不同,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错…”
“啊?”夏予懒洋洋的爬起来,两个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没明白为什么,问道:“你俩蛔虫啊?”
千里白告诫自己不生气,躺回自己的位置,把解释的机会留给夏野。
“卫央没有内力,而这刀内藏着公羊家的内力,如果贸然重塑,怕毁卫央外释为兽的能力…”
“原来我可以变成狼是因为这刀啊?”卫央惊呼,突然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傻笑起来。
“你才知道啊?”千里白又和夏野异口同声,千里白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夏野不解:“那你之前一直带着它是为什么?”
“情怀啊!这可是师傅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夏予闻言俯身死死的盯着那些刀片,它们虽已破旧,但被卫央保护的很好,月光下像清澈的湖面一样。他摸了摸,觉得又冰又快,机械的说:“玄铁,月动山下的雪地孕育而生,传说世间只有两把剑由其铸成,一个是初白司的配剑,流传给了初梦来便消失了,一个是梓归井的铉剑,梓归井将其隐入体内,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
夏野不明白夏予是哪来的这些东西,狐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是极北玄铁?”
夏予坐起身,突然严肃起来,摸着下巴的样子和夏知之一模一样,他假装老谋深算的说道:“当年你去问阁,夏知了叫你带了一些书,我最近才看完。嗯…里面还提到了如何锻造玄铁…”听不见回应,夏予紧闭的双眼悄悄露出一丝缝隙,才见众人早已收拾东西下去了。夏予急忙跳下询问“你们去哪?我还没讲完呢。”
“书房啊…”夏野回应。
“哎呀你们别去了…”
三人立刻停下动作,等待夏予的解释。夏予难为情的玩弄着手里的大书,不怀好意的笑道:“夏知之不是说那冤魂作祟吗?我就帮他把书房…烧了,我想他应该也不喜欢读书…”
看见三人傻眼的样子,夏予嬉笑几声,准备逃跑时却撞见身后的叶空。毫无挣扎,被叶空提走的夏予随即生无可恋的撕毁了手里的大书。过了很久,叶空才回来。
“唉…”
身为母亲,叶空时常觉得心累——主要带孩子的都是夏知之,所以身累的也是他。
看见母亲叹气,夏野谨慎的询问叶空:“小六…目前怎么样了?”
“大夫说还是找不到方法…原本上次北上是想请梓小姐…不过当时无限城太过繁乱,我便没有提出。”叶空看着眼前的卫央正吃着自己带来的宵夜,又看了看一旁发呆的千里白,继续说道:“你变了…”
夏野不知道母亲是否再说自己,疑惑了一阵。
“算了…”叶空勉强的笑道,低头看了看女儿胸前的项链,低声问道:“我能看看吗?”
夏野摘下那条灰色小鸟铜钱放在叶空手上,她羞涩的笑了笑,遂即又问道:“那个大哥哥真的是己氏后人吗?”
“他们这么费力,怕是真的…”叶空端详了好一会,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同,便还给了夏野,“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闻此,夏野看了看一旁的千里白,又想起百里渡,她不确定母亲的情况,便问道:“母亲你,知道那人是百里渡吗?”
这个问题拖到现在才问,夏野自小不与自己亲近,其次还是信不过自己。叶空不知道是该为女儿的缜密高兴,还是该为这种疏离难过,她端详其女儿稚嫩的脸庞,温柔的笑道:“我知道…但是原谅母亲,我不能告诉你们关于王室的一切。”
若你们决意前往,那就去吧!但是叶空没敢说出这句话,处于私心,她希望女儿留在身边。
“他告知了我们关于奔流一战的始末,告知我们这一切和断墨许家以及奔流莫家有关…”夏野诚恳的望着叶空,她希望母亲告诉自己怎么办,毕竟她太过胆小,她不解的询问:“但又为什么劝告我们停下呢?”
叶空眼里浮现出百里渡的模样,她起身回想起不久前的见面,二人的交谈涉及了绣耳和各大王室。因为他说这几个孩子太弱了,查了这么久也不见绣耳皮毛,他必须推波助澜,却又想阻止,可惜他也是被囚禁的玩偶。
“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叶空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打算是什么,她突然有些后怕,然后死死的看着自己天真的女儿,突然冲向前大声说道:“不行,你不能离开。”然后一把扯走项链。
还没等夏野和千里白反应,卫央抱着个鸡腿抢先一步挡住叶空的脚步。叶空看着眼前这个可笑滑稽的少年,人不敢相信他已经救过夏野的命,却遇到陆子为时无能为力,而世界上高手如云,这几个人怎么可能赢。
“母亲这是为何?”夏野质问。
“他们两个我不管,从今往后你不得踏出这里半步…”
看见闻讯赶来的夏家大大小小,叶空示意夏辞看守自己的三妹。卫央原想上前拦着,但叶空的内力都直逼到自己的心脏了,他也只得作罢,临走还被没收了刀片,真是敢怒不敢言。
没有人上前询问原因,夏野更不明白了,推她上前的是母亲,拉她下来的还是母亲。
千里白劝告夏野先让叶空冷静一下,没想到连着自己就这样也被关了整整八天。恢复迅速的卫央拆下纱布,跳跃在秋天最后一点阳光之中,直到天气突然转凉,三人才意识到浪费了太多时间。
看着突然收拾行李的夏野,千里白喝着上好的龙井,看了看门外那些把守的士兵问道:“你想到怎么出去了吗?”
夏野顿了顿,她也不知道,但是时间太长,她怕自己又开始胆小起来。
“挖地洞…”
“真的?”门外的卫央扛着铁锹跳进来,信誓旦旦的说:“我让夏予给我带的…这小子除了不带出去,什么都敢往里带…”
夏野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奈的靠在床沿:“哎呀…我快坚持不住了…”
就这样,三人悄悄的在墙角开始挖起来,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卫央一个人干活,另两人抱怨。直到一个声音从他们的头顶响起,“你们在逃跑吗?”三人抬头一看,意料之中还是夏予,像个雕塑一样蹲在洞口张望。
三人做了最坏的打算,艰难的爬上去后原本想要将夏予绑起来,幸好对方没这么僵硬,拿出项链丢给夏野,转身又扛起卫央的大刀笑道:“帅吗?”
看着脏兮兮,呆痴痴的三人,夏予将刀还给最为兴奋的卫央,苦着脸解释:“我去偷了项链,看了古书,铸了玄铁,”知道卫央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刀内的力量,夏予面不改色立马扭头继续说道:“不影响,耍起来绝对比以前更畅快更帅。”
说罢便转身一脚踢开被迷晕的士兵,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本次小住一共十天,请有钱了支付房费。”
夏野不明白,却一把抱住夏予,一大口亲在其圆滚滚的脑门上。
“谢谢!”
这完全不是夏野以前的样子,夏予被吓得四分五裂,张牙舞爪的跑开了,边跑边叫道:“肉麻死了…麻死了…死了…”
却不曾想被突然出现的夏辞一脑门砸来,骂道:“净说些不吉利的话…”只见他横抱起调皮的夏予,对门内一脸鬼鬼祟祟的三人笑道:“今天月色不错…”虽然天上没有月亮,夏辞挠挠头皮,尴尬的向后问道:“好久没有半夜三更出来玩了…你们说是吧…”
“确实如此…”
只见夏家老小都应道,为首的夏知之怀里抱着的两个小孩早已熟睡,那是他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卫央最讨厌了,除此之外还有眼含热泪的夏知了,仍旧不敢看夏野的三更,还有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或者看着自己长大的亲人,唯独没有叶空。他们注视着门内三人,千里白和卫央是毫不犹豫也毫不在乎的踏出了大门槛,卫央像是新获自由,扛着大刀飞身至对面的墙上蹲着。
“还不出发?害怕了吗?”千里白也注视着夏野。
多少年后,这一幕始终助推着夏野一往无前。这些亲人和朋友仿佛总在关键时刻对自己耳语“夏野,你要坚强。”
“出发…”
夏野迈出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