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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下来，时间不会随着人为意志有所变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间断的流逝。
可到了夜晚，土司兵们骤然发现外面的大金军队并未点燃一支支火把照亮夜空，反而销声匿迹，似乎消失不见了。
若是这些土司兵跟大金打过交道的话，他们就知道大金军队一定是故意让自己突围，从而伏击自己，用步兵骑兵轮番蹂躏自己，直到自己一方再无一个站着的人为止。
但这些土司兵对战争的理解十分浅显，他们纵然知道黑暗当中处处都是危险，却仍旧十分冲动。
黑暗他们并不畏惧，反而人人都想要冲破黑暗，寻找那一线生机。
只要穿破眼前的黑暗，回到常德府，那一切都会好起来！
几个土司再度相聚，在黑暗当中沉默。今夜无月，本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没有月亮，自己看不清路，也看不清楚黑暗当中潜藏着多少危险，这就不行了！
赵大哥更是忧心忡忡，他跟大金军队打过不少交道，也知道一些人的品行能力远超过平均线，很难对付。
若是今天晚上藏着这样一个不好对付的大金将领的话，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身旁的一个个土司，有了主意！
“诸位，既然要走，要突围，那就不能凑在一起。一旦遇到大金军队，人太多的话，反而湖以被大金军队重点针对。反倒是以百人队为主，四面突围，大金就算是有所反应，也无法将所有人拦住！”
沉思良久后，他将自己的打算说出。虽然是突围，但也有许多突围方式。
他更希望分散突围，而不是集中。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土司也不会被大金针对，而是用无数土司兵作为自己的肉盾，死在自己面前。
“突围只怕没那么好突围。大金戒备森严，必然会在四处堵截。就算分散，大金也能分兵，将咱们一口吞下。何况大金今日与我土司作战，只出动了步兵，骑兵仍旧蓄势待发。夜幕追击，那两条腿，那跑得过四条腿！更何况，此刻将人马泼洒出去之后，还有几个人愿意回到常德府？”
一个老迈的土司沉声开口，说的话让在场的人尽皆哑然。
但也有人涨红了脸，不服气的道：“老大人莫不是瞧不起我等？我等苗人素来善战，跟大金交锋不知多少辈子，多少先人倒在战场之上。现在大金重整旗鼓不假，可老子不信他大金尽是精锐！老子从下午想到现在，早就想明白了，大金精锐固然有，但绝对不多。今夜厮杀，有心算无心，看的是个人本事，他大金分成无数百人队，还能号令全军如一人？生死搏杀，我土司勇士，可以以一敌十！”
时至此刻，一众人都在检讨，想要弄清楚这一仗到底是怎么输了的。只可惜，他们只能管中窥豹，并不能弄清楚大金的强悍，亦或者虚弱。
“就是，给俺一支军队，俺带人现在就冲阵，朝着大金人来的方向杀去，总能杀的大金人仰马翻，到时候你等弟兄想走，也能轻松一些。”
几个苗人土司激昂起来，他们本就不认为自己弱于大金，只不过碍于种种，才今日失利。长久以来面对大金的心理优势，他们还有，并未消散。
可赵大哥只是冷冷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傻子一样：“想死的人就带着你的本部人马去冲阵，区区千余人马就敢冲成千上万人的军阵，若是能拿下来，日后便是推举你做皇帝也无妨。可要是败了，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现在突围还有一线生机，但要是反攻大金，那必然是十死无生。大金绝对不可能不护卫他们的营地，让营地敞开，被我轻兵破阵！换做是我守，我只要两千人，其中一千为弓弩手，便能将你们的族人，尽数歼灭！”
赵大哥每一个字眼都直击人心，让在场的土司们脸色不断变换。即便十主战派涨红了脸，也不得不诚然这个时候强攻营地固然可以吸引大金的目光。但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回来，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他们有信心冲杀，却没信心回来。
“不过你们要去，尽管去便是。我是你们大哥，自然不会挡住你们的路。我会率兵突围，吸引大金目光，到时候你们是突围，还是强攻大金营地，你们自己选择。”
这瘦高的身影说完话便不再言语，只留下一些面红耳赤的土司们，他们看着赵大哥的身影，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大哥所言让他们惊愕，也让他们羞愤。究其根本还是在于此战牵扯颇广，他们实在是没办法违逆众人，也不愿意吃人血馒头，让其他苗寨的人为自己赴汤蹈火，吸引大金的注意力。
他们不知道的是，赵大哥新周刊那个巴不得他们去送死，吸引大金的火力。
四面突围都只是小队伍的时候，大金的主力自然会盯着人数最多的土司军队。到时候谁敢去碰大金营地，谁就能获得大金最多的关照，成为炮灰。
只可惜，这样的话他作为土司头领，自然不可能说出口，而是要以大哥的身份，让下面的人信服，要为他们考虑。
这个时候更是如此！
一旦此战失利，他还指望自己身边的人为自己说话，为自己而战，大家可以抱团取暖，而不是今日之后大家分道扬镳，直接翻脸。
“那就突围吧。”
大的，小的土司们纷纷表态，各自将自己的态度表明之后，紧张的备战正式开始。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金的富集队伍已经出潜藏在黑暗当中，抵达了各自应该去的位置。
这些大金江南士卒在下午的短暂休整之后，现在精力充沛。固然夜寒，他们也不怕事儿，都希望今天晚上土司兵马主动突围。
不然等到明天，万一这些土司兵主动投降，那岂不是自己手中的功劳会大大衰减！
将领可以靠着劝降或的功劳，但小卒只有斩首，以及俘虏的功劳。
人家主动投降，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也不好意思问总督大人要赏赐。
他们都是体面人，都是要脸的人。
在紧张不安当中，他们恪守规矩都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要做，能睡着的人就睡着，谁打呼噜了，赶紧弄醒，免得暴露目标。
谁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到来，现在自己一方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不动如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士卒也好，军官也罢，都没有林耀祖的泰然自若，这些大多第一次真正上战场的士卒们士气远远不及大金精锐，胆量也不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