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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完全就是一场死局，逃离才是最好选项，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求积攒善业的机缘罢了，若不是因为玉秀，自己也不会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模拟未来，遭受着那些痛苦的记忆。
虽然灵予从未真正这样想过，但在她的心底，当勇气全部耗尽之时，那名为放弃的选项就会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
“我也不知道，但逃跑只能收获苟延残喘的余生，而鼓起勇气去面对的话，不单能够得到内心的安宁，还有可能握住那两全其美的未来。”
玉秀抱住灵予柔软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又把脑袋往下埋了埋，用脸贴在灵予的后颈上，轻声说着。
“我还不记事的时候，我的双亲便不幸离世了，我的兄长带着我投奔到了叔父家里，因着叔父和兄长的关爱，我的童年仍然很美好。”
“但当时，王巨已经篡权，大肆搜捕着我们这些流着大炎皇室血脉的人，虽然叔父所在的诸侯国是刘姓王的领地，并不用太过担心，但我们对未来还是很担心。”
“兄长想把我许配给他的一个亲友，让我隐姓埋名过一辈子，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在这种乱世，能平安一生就很不错了。”
“我当时虽然还小，却不想这么草草一生。叔父家里有很多藏书，他们也不限制让我读书，我在那些书中学到了很多，觉得这天下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不想被豢养在闺阁之中，于是我便离家出逃了，改了姓名，女扮男装，跑到了对我来说最危险的地方——都城永安。”
“虽然王巨是一个窃国大盗，但他却极其爱护人才，哪怕当时的我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不过是一个流民而已，但我仍能凭借自己的才华，进了太学。”
“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傻得冒泡，写了一篇《田氏论》直接投了上去。文中暗讽王巨窃国行径有勇无谋，其结局必然是惨遭覆灭。”
“也不知道王巨到底有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但之后我就被人引进了太学，在那里面读了几年书。”
“直到后来王巨的政策突然激进，几乎月月一变法，整个朝廷近乎半瘫痪，天下的百姓也因为天灾人祸开始起义。我感觉到风向不对，跑回家去，正好赶上兄长起义，就成了他的参谋。”
“再之后的事情，我应该和小仙师说过了，也就是我开始领兵打仗，到现在落得这般境况了。”
玉秀把自己曾经的经历给灵予讲了一遍，灵予也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玉秀的一生一眼看上去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困局，生为前朝余孽，自小没有父母庇护，只能寄人篱下，在这纷乱的世间，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空有一身才华，却是是个女人，似乎只能守在闺阁中相夫教子。
即便日后能够独掌一军，却也无数次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军，在刀尖上起舞。
就算是立下了赫赫战功，最终也因为主公的猜忌，亲人遇害，自己忍受屈辱被贬江南。
哪怕是到了这江南，仍然有人觊觎着她手下的精兵，处处想要陷害她。
她的人生到现在哪怕只有短短的二十余年，也是处处坎坷，荆棘丛生，可她却也拼尽一身勇气，在荆棘丛中穿过，哪怕遍体鳞伤，依旧顽强地向前走着。
“世间有视死如归之勇，却也有百般挫折仍不辍前行的勇气吗？”
灵予不禁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玉秀时她的回答，或许自己没有玉秀这般勇敢，但在不赌上一切输得粉身碎骨之前就先放弃的话，又怎会让人甘心呢。
“玉秀，谢谢你。”
灵予转过身来，抱住玉秀的脖子，闪着紫意的双眼与玉秀对视着，往前贴了贴，很快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