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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培训时间是在周六的下午2点到4点，周日早上10点到12点。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景雪已经掌握初级的技巧，可以画一个简单的苹果。
齐招娣是S大图书馆的退休老师，一生热爱油画，自学成才。她住在S大的员工宿舍，宿舍是一个二房一厅的房子。其中一个房间住人，另外一个房间放满了自己的毕生所画。她退休金一个月6千多元，大多用在买画具还有出去写生上。
齐招娣本来是很高兴年轻人好学的，这不是她第一次教学生画画。火车上的有缘人问可以和她学画的时候，她怕小姑娘是一时兴起，所以开价500一个小时。没有想到有缘人没有还价就同意了。
看着学生画的苹果，齐招娣直摇头。她看着一脸认真收拾东西的学生，她叹息道：“你以前没有学过油画？”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上过美术课。”景雪还是挺满意的，前一个月都是学习简单的线条，这是她第一次画一个苹果，有人指导画得不是四无像，看起来只是三不像，“齐老师，你画得真好。在你的指导下，过个一年半载，我应该会学有所成。”
齐招娣端来一盆水果，摆放在桌子上，她说道：“你没有基础的话，可以先去外面的培训班学，费用便宜不少。”
外面培训班一般都是小朋友居多，景雪都二十多岁了，不想和小朋友一起学。主要是她应该还没有小朋友有灵性，记忆力也没有小朋友那么好。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想在小朋友堆里垫底。”
这是齐招娣教过底子最差的一个学生。齐招娣在S大图书馆工作多年，自然有不少同事送孩子来她这里上过课，她那时收到课时费比外面培训班便宜。现在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才开出500一个小时的价格，这样才能打退同事们送孩子来学画的念头。她说道：“行吧，如果你钱真的多得没地方花，就继续在我这里学。正好你的学费，我一个月可以多出去游玩2趟。”
“谢谢，老师。”
“要不你留在我这里吃个晚饭？我女儿晚上来我这里看我。明天你就不用来上课了，下周日，我下午给你补上两个小时。”
齐老师亲人团聚，她就不在这里凑热闹了。景雪说道：“我家里还有人，我晚上和他一起吃晚饭。”
齐招娣陷入沉思，这个学生年纪看起来不大，穿衣普通。她说道：“女人要为自己活一场，不要依附任何人而生，也不要为了别人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是我自己喜欢学画画的，没有人强迫我。”
“我教过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她考入了S大油画专业。本来是一个好好的学生，后来遇到一个有钱人。有钱人说喜欢听她弹钢琴，她大三时选择转专业，成了钢琴专业大一生。想来她现在应该大三了。”齐招娣从桌上拿出一支烟点燃，不多时她的脸被烟雾弥漫，“爱情只是生活的点缀，不要忘记初心。”
景雪没想到齐老师会抽烟，她看不清齐老师的脸，只觉得齐老师的声音很悲凉，仿佛那个学生是齐老师最得意的学生，最后却让齐老师失望透顶。她问道：“她是你教过天分最好的学生吗？”
齐招娣对得意门生惜白浅寄予厚望，她这辈子在画坛没有什么名声，如同故人所云画家大多数是落魄潦倒的。她这一身大底是这样的，她最后屈于生活，找了一个工作糊口。她说道：“是的。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以前还想着她在国际画坛大放光彩，我还能借着她的名声开个画展。我大学学的是护士，在医院工作几年后，觉得不喜欢就辞职考了广州美院的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老家一所初中教画画。十多年后我又离开了家乡，来到深圳。”
虽然短短几句话，却是齐老师这波澜壮阔的一生的描述。可能就是画家多年郁郁不得志，壮志未了。景雪安慰道：“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学生的。”
“哈哈，我都70岁了，哪有那么多时间？一般有天赋的都是娃娃就开始抓起的。”齐招娣把烟按在烟灰缸，脸上没有刚才的苦闷，“因为她放弃绘画的这个原因，这两年她上门看我，我都是避而不见的。天使折翼啊！她钢琴虽然也弹得很好，可是在学院也就是中等的水平。如果是油画专业，她那是鹤立鸡群，一骑绝尘，她明明可以保研中国美院的。”
女学霸啊，景雪眼中放着光。她说道：“也许师姐自己想学钢琴，她私下应该没有放弃绘画，只是没有学校学了。”
“你倒是挺会说的。要是以前，她可能会业余时间教教学生。现在人家不差钱，不会出来教学生。”齐招娣有点挫败，感觉对现实社会的妥协，“她说要帮我办一个画展。画在高档的地方展出才能卖出更好的价格。”
齐老师是缺钱吗？一般画家都是不舍得卖自己的画。她说道：“我很喜欢老师的画，能卖几幅画给我吗？”
“5千一副，你喜欢就去那个房间挑选。”齐招娣把钥匙递给景雪。
齐招娣自己在客厅又抽烟了，她是不舍得卖画，可是儿子女儿三番五次的打电话来要钱。她一般一个月多就画一幅画，这么多年下来，画了379幅画，都是她的心血啊。其中卖了327幅画，现在剩下52幅画。
景雪不是行家，看着一屋子的画，只随便看了几眼，她都很喜欢。她喜欢山水画，一个小时后挑选了20幅画。
景雪把照片都拍了下来，她说道：“齐老师，我喜欢这20幅画。你要是卖的话，我下周请个人帮我把东西打包到我住处。”
“你喜欢竹子啊。里面有11幅画都是竹子。”齐招娣想起自己30年前北京地摊上批量淘的50幅郑板桥的画，“买竹子的画我一般都会送一幅郑板桥的画，现在我还剩下5幅郑板桥的画，一起送给你。”
“谢谢，老师。”景雪微信转了钱。
齐招娣从自己房间找到剩下的郑板桥的画，她把卖画合同也拿出来。她说道：“我以前卖过不少幅画，有人回来扯皮过。画一出门，概不退还。”
齐老师还很讲究的，景雪在合同上签了字。合同她自己保留一份，齐老师保留一份。
齐招娣把收到的10万，5万转给儿子，5万转给女人。这些年儿子对她都爱戴不理，只有收到钱才会说声谢谢。女儿正好相反，每隔两个月都来深圳看望她几天。她发微信给儿子【儿子，帮我去地摊上批发100幅齐白石的画。买家大多喜欢齐白石的赠画。】
过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回答，齐招娣【我答应白浅下个月办画展，画买来送客人的。】
【好的，妈。我这就是逛逛。今晚顺丰寄过去给你。】
景雪拿着5幅郑板桥的画走了，她在S大找一家装潢画的老店。
店主是一个80多岁的老人，他拿着放大镜一一看了5幅画，其中一幅画他反复看了十几遍，他啧啧说道：“真像，这画工了得，以假乱真。要不是你一个小姑娘拿着来，我都以为是真迹了。”
景雪拿着装裱好的画，回到了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