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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祁依旧那副死样子，单手半撑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又一次看向了对面的燕风霁。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比之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漠，这次莫名间，似乎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不顺眼。
这边帐中气氛紧张，旁边帐中倒是格外温馨。
哭累了两人，此刻平躺在木床上，眼睛都有些红肿，还像儿时一样，挤在同一床被褥里，不舍地望着对方，怕是做梦一样，细细聊着这些年来没有彼此的时光。
聊到有孕时，关映雪激动地坐了起来。
曾经那样明媚活泼的少女，如今竟像水做的一般，泪水盈眶，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娆娘的小腹，下意识地开口问：“都说外甥肖舅，争儿，你说你的孩子，会不会长得像你兄长啊？”
娆娘怔住了一瞬。
看着关映雪喜悦的表情下，没藏住的某种难言期许，她眸色沉浮间，像是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被自己发现的秘密惊到，好半晌才讷讷点头：“兴许会吧！”
孩子会不会长得像兄长，娆娘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这样说，雪儿会高兴，很高兴。
可这份高兴怎么会那么让人心酸呢？！
关映雪的注意力一直在娆娘的肚子上，并没有发现她短暂的异常。
也幸好没有发现。
不然娆娘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忍不忍得住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望着她噙满泪水的眼睛，无声地别过头去，心脏像是被人薅了一把，疼得她胸腔忍不住又是一阵酸涩。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如果他们都生在平凡人家，她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兄长，原来是有可能的。
可偏偏，他们一个姓了关，一个姓了曲，皆为权臣之后。
在那个各为其主的年岁里，此二姓的子女，注定了哪怕彼此有情，知晓心意，也只会落得个有缘无分的结局。
他们心里都太清楚了。
所以才会把对对方的情意藏得那样深。
深到那年花灯节，她随手丢掉的小狐狸灯，被人捡到，视若珍宝地藏在书房，不给人碰，也不给人瞧。
旁人若问起，也只敢言笑一句：“家妹之物。”
娆娘是知道兄长心意的，原以为是单相思，却不想只是有人藏得太深，深到跟那狡猾的小狐狸一样，把他们所有人都骗过了。
那兄长……也被骗过了吗？
他知道吗？
娆娘不知道，只知道上苍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
它安排了有些人生下来便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可它没有告诉那些人，代价是将喜欢的人永埋心底，不可言，不能说。
一整个下午，娆娘和关映雪都没有出帐，她们似有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
直到傍晚，燕风霁担心娆娘会饿，顶着白眼进来把人硬请了出去。
要不是不敢，秦嵘真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要知道，关映雪她祖父可是历经三朝，仍稳坐文臣之首的人物。哪怕如今已经不在了，但门生遍布朝堂。
她亲爹更是塞北大将军，统领几十万大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