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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嘉明主动给陈大年一支烟,继续道:“老陈啊,现在县里规范了小金库和罚没款管理,以后局里的经费来源就指着财政拨款了,那点钱够干什么?咱们从薛红手里多抠出来几十万,那也是留给局里用,给大家谋福利,又不是装进个人腰包!这叫取之于案,用之于警嘛!”
他看陈大年还是满脸犹豫,身体往后一靠,换了个思路:“干脆这样吧,老陈。你城关所所长的位置虽然免了,但局里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正好空着。下一步,你就到局里来,主持办公室工作。这些钱……”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大年,“就放在你手里,由办公室统一管理,作为局里的机动经费。我这个当一把手的,也不好直接碰钱嘛,只有你办事,我才放心。”
陈大年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次被免职,虽然田嘉明嘴上说着尽力了,但他心里清楚,田嘉明所谓的认识市委副书记唐瑞林、认识周海英,关键时刻并没给自己争取到什么实质性的保护。现在田嘉明又想把他推到前面管这笔说不清道不明的钱,风险全在自己身上,他哪里还敢再趟这浑水?
“田书记,”陈大年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说,“我……我如果到了局办当主任,再掺和案子上的事,就名不正言不顺了。而且,管钱这事,责任太大,我怕干不好,辜负了您的信任。”他顿了顿,鼓起勇气建议道,“书记,我提个建议,您看行不行?薛红这个案子,既然县长这么重视,金额又有争议,不如……不如让廖文波副局长来接手?他不是要重新抓业务,作为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业务能力强,名正言顺。而且,让他来查,也能显出局里对县长指示的重视程度。”
田嘉明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眉头紧锁。让廖文波接手?他心里本能地抵触。廖文波不是他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他打压的对象。但陈大年的话,又让他心里一动。
陈大年察言观色,继续说道:“书记,信任是可以建立的嘛。廖文波同志年轻,参加工作啊时间算不上太长,现在工资就那么点,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手头都紧张。您把道理给他讲清楚,咱们追回的钱,如果全部按规定上交国库,那是一分钱也不会返还到局里用的。局里这么多干警,集资房二期等着钱开工,年轻干警眼巴巴盼着房子,办公经费也紧张……只要他同意从大局出发,灵活处理一部分资金,用于解决局里的实际困难,那他……不就和咱们在一条船上了吗?都是为了工作,为了集体嘛。”
田嘉明听着,眼神闪烁起来。陈大年的建议,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思路上的一个新缺口。是啊,自己作为外来干部,局里的一把手,如果一味排挤打压廖文波这样的业务骨干,确实显得心胸狭隘,也容易授人以柄。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让他“理解”局里的“难处”,参与到这种“灵活处理”中来,那岂不是一举两得?既解决了问题,又分化了潜在的对手?廖文波年轻,有冲劲,业务好,如果能为自己所用,确实是个不错的助力。
想到这里,田嘉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嗯……老陈啊,你这个建议……有点意思。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的。你先回去休息吧,薛红的案子,暂时……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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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了半个小时,田嘉明看着陈大年离开的背影,田嘉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廖文波谈。这步棋,值得一试。
田嘉明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廖文波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里面传来田嘉明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廖文波推门进去。田嘉明正坐在办公桌后,身上那件军绿色棉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的警服衬衣。他面前的搪瓷杯里冒着热气,杯沿积着一圈深褐色的茶垢。桌面上摊着几份文件,显得有些凌乱。炉子里的煤块烧得正旺,屋里暖烘烘的,带着一股煤烟味道。
“田书记,我来向您汇报思想!”廖文波站定,声音平稳。
田嘉明抬起头,脸上挤出笑容,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文波来了?坐,坐。外面冷吧?喝口热水。”他拿起暖水瓶,作势要给廖文波倒水。
“谢谢书记,我自己来。”廖文波连忙上前一步,接过暖水瓶,给自己桌上那个印着“东洪石油公司十周年庆典纪念”字样的搪瓷杯倒了半杯水。他注意到田嘉明眼里的红血丝,还有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
田嘉明看着他倒水,等廖文波坐下了,才慢悠悠地开口:“文波啊,上午县长找你谈话顺利吧!”
“是,书记。县长找我了解了一下薛红案子的前期情况。”廖文波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如实回答。
“嗯。”田嘉明点点头,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发出“滋溜”一声响,“县长很关心这个案子啊。也难怪,涉案金额这么大,影响又不好。现在东西是找回来一部分了,但缺口不小。县长指示,要深挖细查,必须把剩下的钱追回来。”
廖文波没接话,只是看着田嘉明,等着他的下文。
田嘉明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文波,你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业务能力强,是咱们局里的骨干。这个案子,前期你也投入了大量精力,情况你最熟悉。所以啊,局党委也认为啊,薛红这个案子,后续的审讯和追赃工作,还是由你来牵头负责。”
廖文波心里微微一动,脸上没什么表情:“书记,这个案子之前移交给了城关所,由陈大年同志负责,听说有进展?”
田嘉明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不止是有进展,而且是有很大进展啊,直接拿回了120万现金,这钱啊,已经清点,清点过后啊,马上要送到财政局。老陈啊……唉,你也知道,这次捅了招待所这么大篓子,其实啊和他什么关系?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组织上非得让我们公安系统背锅,没办法,他作为所长,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现在他的所长职务已经被免了,还有给处分。既然县长找你了解案情,我看这个案子还是拿给你做。如果再让他负责这么重要的案子,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合适了。”他顿了顿,看着廖文波,“你是局领导,名正言顺。而且,县长也点名了,希望你能把刑侦这块的业务,真正抓起来,抓出成效。”
廖文波沉默了一下,问道:“那陈大年同志之前追回的那一百二十万,还有相关的审讯材料……”
“都移交给你!”田嘉明立刻接口,语气干脆,“人、钱、材料,全部移交给你刑警大队!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支持,局里全力保障!我就一个要求:尽快把剩下的八十万追回来!给县里,给县长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书记。我一定尽力。”廖文波应道。
田嘉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身体向后靠回椅背,话锋却是一转:“文波啊,咱们关起门来说几句心里话。你是年轻干部,有学历,有冲劲,前途无量。我呢,年纪比你大一轮,在公安系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有些经验,可能对你有用。”
廖文波坐直了身体:“书记您说,我听着。”
“嗯。”田嘉明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廖文波,自己也点上一支。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干工作啊,光有热情和原则是不够的,还得懂得审时度势,懂得灵活处理。就拿咱们局里来说,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小金库清理了,罚没款管理规范了,财政拨款就那么点,几百号人等着吃饭、等着发工资、等着解决住房问题。集资房二期眼巴巴等着开工,局里几辆破车都快跑散架了,办公经费更是捉襟见肘。难啊!”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浓重的烟雾:“薛红这个案子,追回的钱,按规定是要全部上缴国库的。这点钱,进了国库,那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对咱们局里解决实际困难,一点帮助都没有。可是,如果……”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廖文波,“如果我们能在办案过程中,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稍微‘灵活’一点处理,比如,把追回的钱,留一部分在局里,作为解决实际困难的机动经费……这钱,取之于案,用之于警,最终还是花在了干警身上,花在了工作上。你说,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实事求是?”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廖文波感觉手里的搪瓷杯变得有些烫手。他明白了田嘉明的意思。这是在暗示他,在追赃过程中做手脚,截留一部分资金。
“书记,”廖文波斟酌着词句,声音平稳,“您的意思我明白。局里的困难,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涉案资金的管理和使用,中央和省里三令五申,有严格的纪律规定。这个口子,恐怕不能开。一旦开了,后患无穷。”
田嘉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语气依旧平和:“文波啊,你还年轻,可能觉得我这话太世故。但现实就是这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更要考虑实际效果。你把两百万一分不少地追回来,全部上交,局里能得到什么?除了几句表扬,一个嘉奖,几张证书?对了,你个人有几百块钱奖励,但是对单位来讲,什么实际问题也解决不了!干警们该没房子住还是没房子住,该挤破车还是挤破车!但是,如果我们能‘变通’一下,局里有了这笔机动经费,就能解决很多燃眉之急!比如,集资房二期就能早点开工,年轻干警就能早点分到房子!办公设备也能更新一下嘛,现在都说的那个电脑很稀罕,平安早就有了,咱们局里连个毛都没有,我到时候给咱们局里配上几台,提高工作效率!这难道不是更好地为工作服务?为咱们的同志服务?”
他往前探了探身,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坦诚的语气,说道:“文波啊,你是聪明人。这事,只要你点头,具体操作我来安排,保证干干净净,不留后患。追回的钱,明面上该交多少交多少,剩下的,由局办统一管理,用在刀刃上。你放心,我田嘉明绝对不动公家的一分钱,你作为分管领导,为局里解决了这么大的实际困难,干警们会念你的好,局党委也会记你一功!这对你今后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廖文波的心跳有些加速。田嘉明描绘的前景很诱人,理由也是十分的正当,目的是解决局里的实际困难,赢得同志的拥戴,甚至可能获得提拔。但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县长办公室里那番语重心长的谈话——“能受多大的委屈,就能承担多大的责任”,“大事讲原则”。也闪过万金勇政委的分析——田嘉明背景复杂,动他不易。
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田嘉明也不催促,只是慢悠悠地抽着烟,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廖文波脸上,带着不能言说的审视。
“书记,”廖文波终于开口,声音不高,但异常清晰,“您说的局里的困难,我都清楚。我也很想为局里,为兄弟们解决实际问题。但是……”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田嘉明,“涉案资金的管理,是高压线,碰不得。这个口子一旦开了,今天可以截留八十万,明天就可能截留一百万,后天就可能把手伸向其他罚没款。到时候,窟窿越来越大,纪律的堤坝就彻底垮了。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局党委恐怕也担不起啊。”
廖文波顿了顿,继续说道:“书记啊,至于解决局里的困难,我觉得还是应该走正路。可以向县财政打报告申请专项经费,也可以向市局申请支持。县长在会上也说过,只要是正当的、必要的开支,县里会酌情考虑支持。走正道,虽然慢一点,但心里踏实。”
田嘉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廖文波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而且拒绝得如此“义正辞严”。他掐灭了烟头,身体向后靠去,脸上那点伪装的笑容也消失了,语气变得冷淡:“文波同志,看来你的原则性很强啊。好,很好。既然你这么坚持原则,站位啊比我这个党委书记还要高啊!”
廖文波带着一丝尴尬,自然知道田嘉明所说的都是反话。廖文波继续道:“书记啊,我这个,你看沈局长,不也是这么锒铛入狱。”
田嘉明瞥眼看了一眼,又抖出一支烟来,慢慢点燃,抽了两口之后,田嘉明说道:“文波啊,你拿我和沈鹏比?什么意思啊,沈鹏,那可以说是我亲手把他送进去的,这有可比性吗?他拿钱是为了自己,那是贪得无厌咎由自取!
田嘉明停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的道:“我这么操作是为了单位,是为了集体,你作为副局长,是在抓业务,但你看看,你们队里面的年轻人,是不是还都居无定所?自己都没个窝,还想着保境安民啊,这不是扯淡嘛。文波啊,我们当领导的,不能太过自私,要为底下的兄弟考虑。我背着骂名推动二期项目建设,图啥?我是外地人,又不要这房子,还不是为了干部职工考虑?当领导的要有担当和魄力,要敢为兄弟们捞好处办实事,要是只操正步当个太平官,文波啊,不是我说,这局长你就是牵头牲口来,他都能干了。”
廖文波很是尴尬,笑了笑道:“书记,您说笑了!”
田嘉明郑重的道:“错了,我没说笑,文波啊,我一个外地人,最多干几年啊?我又不打算在东洪养老,我还不是为了集体,为了你们这些年轻同志。我之前啊,不让你抓业务,不是为了排挤你,是不想你让掺和这些事,是为你好。在其位,谋其政,当这个官,就要管这个事,担这个责。你靠县里?靠财政,我给你说指望不上,只有靠自己。我再给你说啊,这事,别说县长知道了,就是市局的李局长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都当过公安局长,你以为平安县和临平县的集资房,是怎么修起来的?”
说着田嘉明伸出手来敲了敲桌子:“文波啊,当官,就要为大家办事。不然的话,你就是抓一辈子小偷,局里面的同志啊,也没人念你的好!”
廖文波听完了这些话,只觉得一阵燥热,顿时都觉得以前看待田嘉明的想法,都是狭隘了。廖文波揉了揉鼻子,看着田嘉明,很是真诚的说道:“书记啊,这样,我回去,我回去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