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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好?让我关门大吉是为我好?”周海英语气里充满了不信。
“哎,没有说关门啊。”常云超肯定地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沉稳,“海英,你仔细想想,你现在身上最显眼的标签是什么?是东原商会会长?工商联副主席?还是政协常委?我看啊都不是。”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你最重要的身份,是省委常委、秘书长周鸿基的儿子!这个身份,在东原,在省里,都是沉甸甸的啊!”
他继续分析道:“树大招风,财大招祸。你的龙投集团,盘子铺得太大,生意做得太红火,资产膨胀得太快。这在东原,是独一份,是标杆,但也是……活靶子!现在省委根据中央89年的文件精神,要求领导干部管好家属子女,严禁经商办企业搞特殊。这是中央的大政方针,是动真格的!不是走过场!在这个风头浪尖上,你周海英,你龙投集团,就是最显眼的那棵树,最容易招风的那面旗!”
常云超看着周海英若有所思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钟书记现在让你主动退出,是在给你台阶下,是在保护你!你想想,如果他不找你,不要求你退出。时间一到,你必然造人嫉妒,到时候是等省委联合调查组下来,或者省纪委直接介入,拿着中央的文件精神,对照着你龙投集团的资产规模和扩张速度,一条条、一项项地查,你经得起查吗?你那些资产的来源,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分钱都经得起放大镜看?到时候,就不是退不退的问题了!而是性质问题!是追责问题!那时候,丢的就不只是你周海英的脸,更是老领导的脸!是整个周家的脸面!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老领导承担得起吗?”
周海英听着,脸上的愤懑渐渐被凝重取代。常云超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发热的头脑上。
常云超放缓语气,带着推心置腹的意味:“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啊。海英啊,你这个身份,其实是最不需要抛头露面、冲锋陷阵的嘛。低调,有时候才是最大的智慧,最强的保护色啊。钟书记现在让你退,是帮你把风险降到最低,是帮你和老领导体面地度过这个关口。这不是害你,是救你嘛!”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周海英:“依我看,现在不仅要退,而且要带头退!要退得干脆,退得漂亮!要展现出周家子弟应有的觉悟和担当!这样,才能让龙投集团真正立得住,才能让老领导放心,也才能为你自己,为周家,赢得更长远的未来!早退,比晚退好;主动退,比被动退强!这个道理,你要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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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周海英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常云超的分析冷静而深刻,像一把钥匙,正在打开他被愤怒和委屈锁住的心门。他不得不承认,常云超的话有道理。只是,要让他亲手放弃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龙投帝国”,那份不甘和肉痛,依然像针一样扎在心头。
过了好一会儿,周海英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认命的沙哑:“姐夫……你说得对。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我懂。只是……”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常云超,“只是这龙投集团,不是我一个人的心血。罗家那边……王曌曌她们……还有跟着我打拼了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们……我这一退,他们怎么办?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常云超理解地点点头:“这个顾虑很正常。但处理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退,不等于一刀切。可以分步走,稳妥处理。比如,先退出管理层,股权嘛肯定是不变的嘛,或者把业务逐步移交给你信任的人不就完了嘛,这最后不还是你说了算。关键是要表明态度,配合组织的要求。说完之后,常云超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海英啊,啰嗦几句,退出来是好事,罗腾龙的事……教训深刻啊。在那个执照上写个名字,不见得是好事嘛,相当于什么事啊,都会把你推到最前面。”
常云超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又喝了一口水,语气带着总结的意味:“海英啊,眼光要放长远。钱,是赚不完的。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找回来。比如组织的信任,比如老领导的体面,还有你自己的……平安。现在退一步,看似损失,实则是为了将来能走得更稳,更远。和戏台上唱戏的一样嘛,戏唱的再好,还不得是老板挣钱,这个账,你要算清楚。”
周海英沉默着,手指在桌面上缓慢地划着圈。常云超的话,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他。他想起父亲周鸿基那张日渐苍老却依旧威严的脸,想起自己家里那些价值连城却不得不藏起来的“宝贝”,想起孙茂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知道,常云超是对的。在强大的组织意志面前,在关乎父亲政治生命和家族声誉的大局面前,他个人的得失,龙投集团的存续,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明白了啊,姐夫。”周海英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决断,“退吧。就按你说的办。带头退,体面地退。”
常云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赞许地点点头:“好!海英,这就对了!有格局!有担当!这才是干部之子弟应有的样子!具体怎么操作,你可以回去好好规划一下,有什么需要我这边协调的,尽管开口嘛。”
“谢谢姐夫指点啊。”周海英站起身,准备告辞。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失落感,却丝毫未减。
常云超也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拍了拍周海英的肩膀,语气带着鼓励:“别想太多。退一步海阔天空。记住,台前比不了幕后嘛,你完全可以再回到系统里来。”
周海英笑着点点头,哎,回来啊?不想了不想了。
常云超道:“有什么不想的,你还保留着5年的编制,这5年之内回来啊都很正常,下一步伟正书记来,你把企业交出去,我看是可以重新回来,私企不能干了,可以考虑干国企嘛。”
周海英心里暗道,这倒是一条新路子。
周海英笑着道:“姐夫啊,那我回去,考虑一下!”
回去的汽车上,周海英靠在皇冠车舒适的后座,窗外的街景在冬日的萧瑟中飞速倒退。他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真皮扶手上轻轻敲击。钟毅的要求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常云超的分析虽然冷静,但那份不甘和肉痛依然清晰。放弃龙投?绝无可能。但硬扛显然行不通。必须找一个稳妥的办法,既能满足钟毅的要求,又能保住自己的根基。
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几个人选。自己的媳妇?不行,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注目。商晨光?太年轻,压不住阵脚,也信不过。公司里几个副总?各有背景,心思难测,未必可靠。思来想去,一个名字逐渐清晰——王曌。
王曌是罗腾龙的媳妇,如今是龙投集团的总经理。这个女人不简单,罗腾龙死后,她不仅稳住了局面,还把龙投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能力有目共睹。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特殊。作为寡妇,她与罗家核心的关系已经疏远,罗家庞大的家族势力对她约束有限。她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只想赚钱,不太可能被其他势力轻易控制。而且,从法律和人情上讲,她与罗腾龙的关系已经结束,操作起来相对容易,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就是她了。”周海英心里打定主意。让王曌顶在前面,自己退居幕后,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但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自己直接出面。他需要一个信得过、且能在关键时候说得上话的人去和王曌谈,算是个见证。
他想到了丁刚。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丁刚,是龙投集团小股东里面的大股东,这事找他商量,再合适不过。
周海英睁开眼,对司机商晨光吩咐道:“晨光啊,去检察院家属院吧。开慢点,不着急。”他
车子在坑洼不平的县道上颠簸前行,周海英拿起大哥大,拨通了丁刚的电话。
“喂?丁哥?我海英……”
“与此同时,在市纪委大楼,副书记侯刚拿着一份材料,敲响了纪委书记林华西办公室的门。
“林书记,我来给您汇报曹河的事啊。”侯刚走进办公室,将材料放在林华西宽大的办公桌上。
林华西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老侯,坐。进展怎么样了?听说你上午带人去了一趟?”
侯刚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汇报道:“是啊,林书记。根据市委‘从严从重从快’的指示,我们监察一处上午去了曹河县公安局,进行了初步核查。情况……基本摸清了。”他翻开材料,“据曹河县公安局当时的经办人员回忆,丁刚同志确实曾指示他们对黄桂的父母或亲属进行调查,主要是追查龙腾公司50万元资金的去向。从程序上看,这个指示本身……似乎没什么大问题。毕竟那笔钱,据说是罗腾龙私刻了周海英的印章,从龙腾公司挪用的公款。”
侯刚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华西的反应。林华西安静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侯刚继续道:“我们调阅了当时的案卷,询问了相关人员,目前看,曹河县公安局是按照丁刚同志的指示执行的调查程序,没有刑讯逼供。至于后来黄桂父母丧子心痛,与丁刚同志的指示没有直接关联,也没有证据表明刑讯逼供。我们初步判断,丁刚同志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责任。”
侯刚汇报完,看着林华西,等待指示。
林华西沉默了几秒,拿起侯刚放在桌上的材料,翻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往侯刚面前一推,目光平静地看着侯刚,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老侯啊,半天时间,你就把这么复杂的案子‘基本摸清’了?效率很高嘛。”
侯刚听出林华西话里的质疑,连忙解释:“林书记,这不是市委要求‘从严从重从快’嘛,我们也是抓紧时间……”
林华西摆摆手,打断了他:“市委的要求没错。但是,”他加重了语气,“你的调查结论,能不能经得起历史的检验?能不能经得起上级纪委的复查?能不能让举报人心服口服?能不能让市委常委会认可啊?”
一连串的问题,让侯刚有些局促:“林书记,我们……我们调查的都是事实……”
“事实?”林华西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带着一丝冷意,“老侯,我不是怀疑你的工作态度,我是怀疑工作质量啊。满打满算,一天时间吧,但这份报告,别说拿给市委、省纪委、还有省里来的俞淑清处长交差,在我这里,就过不了关!”
侯刚脸色一变:“书记,那……那您看哪里需要修改?我们马上补充!”
林华西将材料往侯刚面前又推了推,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严肃:“这不是修改材料的问题!这是调查方向、调查深度的问题!是事实没有查清的问题!”
他盯着侯刚,一字一句地问道:
“第一,丁刚同志当时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管的不是业务吧。他指示曹河县公安局调查黄桂家属,追查那50万资金,从工作职责上讲,该不该他管?有没有超越权限?或者,有没有人授意他这么做?”
“第二,你的调查对象,只问了曹河县公安局的经办人员。为什么没有直接询问丁刚同志本人?曹河县局的说法和丁刚同志的说法,能否相互印证?有没有矛盾?”
“第三,市公安局作为曹河县公安局的上级单位,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李尚武同志作为市局一把手,当时知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过问?有没有表态?为什么你的报告里,对市局层面的情况只字未提?”
“第四,”林华西敲了敲报告,指着报告,“这里说‘罗腾龙私刻了周海英的印章,挪用了五十万’。这个表述,存在重大瑕疵!我问你,龙腾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谁?我印象中才看到市公安局和反贪局调查核实的东洪县修建桥梁和公路的调查报告,龙腾公司的董事长是罗腾龙!龙投集团的法定代表人是谁?是周海英!这两家公司,在法律上是独立的!龙腾公司的钱,怎么就成了需要周海英点头才能动用的钱?罗腾龙私刻周海英的印章,挪用的是龙腾公司的钱,还是龙投集团的钱?现在市纪委和市公安、反贪的调查报告,我该相信哪一个?”
林华西放下报告,声音低沉而有力:“老侯啊,你的工作态度啊,我看有很大问题啊。你要知道,举报人不是普通群众,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闲的没事干嘛举报丁局长?他举报的问题,性质严重,影响恶劣!如果我们纪委的调查浮皮潦草,敷衍了事,查不出个水落石出,等省纪委下来复查,或者李显平直接把材料捅到更高层,到时候,省纪委介入,查的就不只是丁刚了!连我们市纪委的工作,都要被调查!你拿这个报告来糊弄人,出了问题,钟书记打板子下来,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