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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部长看着焦进岗突然搬出“车祸后遗症”、“记不清楚了”这套说辞,甚至夸张地揉着太阳穴、敲打那道疤痕,嘴角有些抖动。他心中冷笑:刚才在大会上还红光满面、声音洪亮地说“身体恢复不错”、“能坚持”,现在一谈到平水河大桥的关键问题,就“战略性失忆”了?这戏演得也太拙劣了些!
李学武强压下心头的不耐,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带着一丝规劝和提醒说道:“焦主任啊,您可能误解我们的意思了。我们不是要追究您什么具体责任,只是想了解真实情况。平水河大桥的事现在在省里是捅破了天,兜不住也瞒不住的。作为当时的县长、指挥部的总指挥,您掌握的情况,对厘清真相至关重要啊!”
焦进岗却仿佛没听见李学武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他指着额头那道疤,目光转向张庆合,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委屈”和“提醒”:“张市长啊!学武部长不清楚我这疤怎么来的,您应该清楚啊!那次您到东洪县调研,我作为陪同人员,坐的车不小心撞到了前挡风玻璃上!哎呦,当时就撞懵了!这脑子啊,从那以后就时好时坏!”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巧妙地将矛头引开,“但这事怪谁呢?根源还是在李泰峰同志那里啊!昨天何书记讲得好啊!明明知道桥有问题之后,不想着修桥,反而搞些水泥墩子封路!要是没有那些水泥墩子,车就不会撞上去,我的头也就不会撞成这样!思路啊,说不定还能保持清醒!”
李学武看着焦进岗这避重就轻、略显胡搅蛮缠的样子,眉头紧锁,刚想再开口追问平水河大桥的事,张庆合却轻轻抬了抬手,做了个果断而坚决的制止手势。
张庆合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沙发背上看着焦进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锐利心中雪亮:焦进岗越是如此推脱表演,越是证明他心里有鬼!他根本不愿意面对平水河大桥建设期间的真实情况!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问题!从常理推断,作为县长、总指挥,他怎么可能对沈鹏倒腾材料的事情毫不知情?昨天晚上他和钟毅书记讨论时就分析过,沈鹏偷材料又拉次品回来充数,来回折腾,更容易露出马脚,这样一来利润空间并不大,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压力迫使他这么做!焦进岗这个态度,几乎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好了!”张庆合声音不高,打断了焦进岗的“诉苦”。他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说道:“焦主任啊,”张庆合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和失望,“既然你这脑子……‘恢复得不好’,我看啊,这县政协主席的位置,你可能真得好好考虑清楚了。”
焦进岗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张庆合继续说道,声音沉稳说道:“县政协,是县四大班子之一!是参政议政的重要机关!是联系各界、凝聚共识的关键平台!需要一个头脑清醒、思路清晰、能够担当重任的同志来掌舵!不可能让一个‘脑子不清醒’的同志来当这个一把手啊!这既是对组织不负责,也是对全县人民不负责!”
焦进岗听完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阵红一阵白,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怼。他本以为自己在东洪支持了县委工作,没想到张庆合如此直接,甚至带着一丝羞辱!他从省城回来,图的就是平安落地,安享晚年,现在连政协主席这个虚职都要被拿掉,倒也是能接受。
焦进岗强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和试探性的“洒脱”:“哎呀!张市长说得对啊!其实我老焦从省城回来的时候,身体就一直没真正恢复好!一直也没想着再承担什么具体工作!但是呢,朝阳县长对我很关心啊,一直做我工作,非得让我到这个政协主席的位置上,说是帮忙‘过渡’一下,稳定局面。你们也知道,我本来也是拒绝的,实在推辞不过,才勉强同意继续留任的!如果组织上觉得我不合适,愿意让我下来,我是求之不得啊!巴不得早点休息养病啊!”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和“替组织着想”的神情:“但是……张市长,李部长,这明天上午就要开政协会议了!选举程序都安排好了,代表们都通知了!现在临时换人?组织上……来得及做工作吗?我不是为我自己,我这个年龄是真的无所谓了!”
张庆合和李学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他们没想到焦进岗“辞职”得如此“痛快”,甚至主动点出了程序上的困难,看似“深明大义”,实则是在将组织一军——你们敢现在换人吗?不怕开天窗吗?
张庆合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语气带着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老焦啊,你这话说的!组织上还是希望你能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发挥余热的!你在东洪工作多年,人脉广,威望高,经验丰富,组织上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你放在这个重要位置上的!你闺女焦杨同志,组织上可没有亏待她吧?一直在重要岗位上锻炼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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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份量和诱惑:“但是!老焦啊,你要给我们说实话!要坦诚!只要你坦诚地把平水河大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原本本地跟组织讲清楚!组织上一定会对你,对焦家,高看一眼!也会充分考虑你的实际情况!该有的待遇,组织上绝不会亏待!焦杨同志的未来,组织上也会继续关心培养!”
焦进岗听到“焦杨”的名字,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焦杨是他焦家在东洪唯一的根苗,未来的希望!张庆合这句话,直接戳中了他的软肋!他眼神剧烈闪烁,内心激烈挣扎。
张庆合敏锐地捕捉到了焦进岗的动摇,立刻趁热打铁,略显警告的说道:“老焦啊,昨天何书记的指示,你也亲耳听到了!有些事,不是你不说、不认,就能躲过去的!就能把问题解决的!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纸是包不住火的!全面向组织交代清楚,只是时间问题!市委这次成立的联合调查组,是动真格的!是带着省委的决心下来的!如果说,你们背地里存在的问题,被市里主动查出来,或者沈鹏交代出来,那问题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可就不好办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焦进岗:“到那时候,别说你焦进岗,就是刘超英、刘进京这些已经背了处分的同志,如果后续调查发现他们还涉嫌其他更严重的问题,那组织上也只能根据问题的严重程度,再追究下一步的责任!该处理的,一个也跑不了!但眼下,最关键的是你!他们都有一个处分背在身上,算是有了‘说法’,而你焦进岗没有!这一点,说不过去啊!在对你问题的处理上,组织上必须拿出一个鲜明的态度来!否则,就是对省委、对何书记指示的阳奉阴违!昨天何书记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再有‘带病提拔’的事情发生,那要追究的,可就不只是你焦进岗个人的责任了!那是要追究县委县政府、市委市政府推荐、考察、把关不严的责任!老焦啊,你要想清楚!一旦追究到市委市政府、县委县政府的责任,你家闺女焦杨同志,在县里还怎么进步?她的前程,是要受影响的。”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焦进岗的心上!张庆合太会做思想工作了!他精准地抓住了焦进岗最致命的弱点——焦杨的未来!这不仅是工作上的前程,更是生活上的安稳,是整个焦家在东洪的根基!焦进岗整个人脸色灰败,眼神涣散。过了好一会儿,焦进岗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张市长……李部长……我说实话……”
他颤抖着手,拿起茶几上那盒烟,抽出一支,又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划了好几下才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浓烈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显得更加灰败。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积蓄勇气,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迟来的忏悔和推卸:“老实说……我在县里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平水河大桥建设情况不对了。材料消耗太快,质量时好时坏……我心里不踏实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后来……我专门抽了个时间,没通知任何人,只带了秘书和公安局的万金勇同志,换了便装,偷偷去了建设现场暗访。我们在工地附近观察了很久……亲眼看到……有人趁着夜色,把成捆的钢筋、整袋的水泥偷偷运走!万金勇同志当时就拿着家伙冲过去抓人!想把这些人绳之以法!”
焦进岗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后怕和“正义感”:“结果……刚想动手……沈鹏!沈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他是我的副手,也是整个工程项目的副总指挥啊!他把我拉到一边,苦苦哀求!说家里实在困难,上有老下有小,看着周海英大巴捞钱,想‘借’点材料换点钱救急!被我严厉制止了!他……他看软的不行,就搬出了李显平!搬出了当时在曹河当县委书记的李显平!说这是李书记默许的!我知道李显平在东洪权势很大,根深蒂固!也考虑到……我年龄大了,在县里就一个闺女焦杨……所以……迫不得已……就没有当场抓人,也没有立刻向县委主要领导汇报!”
他话锋一转:“但是!我当时虽然没有汇报,也给沈鹏提出了明确要求!我警告他:平水河大桥的材料就那么多!偷一袋就少一袋!钢筋偷一根就少一节!我要求他必须把偷走的材料,原原本本、一点不少地归还回来!只要他如数归还,我就不再追究他的责任!沈鹏当时态度很诚恳,声泪俱下地保证一定归还!所以……所以我就……我就没再深究,也没向县委主要领导汇报……”
张庆合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焦进岗,声音平静:“进岗同志,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沈鹏后来‘归还’的那些材料……应该是以次充好的劣质品吧?”
焦进岗身体猛地一颤,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没……没错……是以次充好……当时我就发现了!他们提供的钢筋型号不对,水泥标号也不够!但是……张市长,我们都是泥腿子出身啊!对什么钢筋水泥的标号、型号,根本不懂行啊!分辨不出来真假好坏!”
他抬起头继续说道:“后来!我专门把这个情况,给省交通厅派来的监理公司的同志交代了!请他们严格把关!仔细查验!但是……不知道咋回事,这事过了不久,交通厅监理公司的同志,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撤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好问,更不敢问啊!”
焦进岗的语气带着一种“受害者”的无奈和痛心说道:“后来……等到平水河大桥修好之后,就发现有问题了!桥面沉降,裂缝明显!泰峰同志觉得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如果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出来,东洪县所有党政领导班子的同志都要进去!都要担责任!所以……泰峰同志也没有想着去追究谁的责任,就想了个‘馊主意’——用水泥墩子把路给封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抽了口烟,继续说道:“我当时是持有不同意见的!我觉得这是掩耳盗铃!是自欺欺人!我跟泰峰同志据理力争!但是……他不听啊!他根本不听我的建议!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心灰意冷!就写了辞职报告,不干这个县长了!眼不见为净!”
张庆合和李学武听完焦进岗这番“坦白”,神色都异常凝重。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比预想的更加触目惊心!焦进岗看似交代了,实则把主要责任都推给了沈鹏、李显平、李泰峰甚至省交通厅监理!他自己则成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被蒙蔽”、“被胁迫”、“最后愤而辞职”的“悲情角色”!但无论如何,这算是基本摸清了东洪县平水河大桥监守自盗、倒卖材料、以次充好的基本脉络和利益链条。
张庆合看向李学武,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沉重:“学武啊,问题……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啊。”
焦进岗看着两人的脸色,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张市长,李部长!我丑话给你们说在前头!我这个人身体确实不好!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调查组再派人来找我调查……那我这个政协主席肯定是不干了!我立刻打报告辞职!然后……我要去省城住院!彻底检查身体!我这脑袋……疼得厉害!实在撑不住了!”
张庆合看着焦进岗那副推脱表演、避重就轻的样子,心中了然,知道再谈下去也是徒劳。现在最关键的是立刻赶回市委,向钟毅书记和俞淑清处长汇报情况,焦进岗能否继续担任政协主席,已不是他能决定,而是需要市委研究定夺的事了。
张庆合长吁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和无奈尽数吐出,声音带着一丝对老同志最后的体面:“老焦啊,安心开会吧。等待组织决定。”说完,他不再看焦进岗的反应,直接给了李学武一个眼神,转身大步离开了休息室。
李学武部长紧随其后走出休息室。我正焦急地等在县剧院大礼堂门口,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上去:“张叔!学武部长!你们可是谈了半个多小时啊!”
张庆合市长脚步不停,大手一挥,声音果断而带着紧迫感:“朝阳!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我现在必须立刻赶回市里,向钟书记、淑清处长汇报情况,沟通下一步怎么办!”他转头看向李学武,语速飞快地交代:“学武!东洪这边,你盯着!下午的分组讨论,代表团走访,原计划是县委班子分头参加,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本来还想去县委机关和几个重点乡镇代表团交流一下,只能取消了!你代表市委,多辛苦一下!务必确保下午议程平稳!”
李学武部长立刻点头,神情严肃:“庆合放心!这边交给我!”
说话间,三人已快步走到停车场。张书记的专车早已发动等候。韩俊小跑两步立刻拉开后座车门。张庆合弯腰上车,动作利落。车子刚启动,他又降下车窗,目光凝重地看向我:
“朝阳啊!情况比我们想的要复杂!问题比我们想的要严重!你要做好充分准备!要做好……换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