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阅小说网【wap.xyxsb.com】第一时间更新《任务的发展怎么又偏离轨道了?》最新章节。
没有一丝犹豫,纯粹是生存本能驱使下的精准动作。
白谛的手掌如冰冷的铁钳,带着破风声精准地砍在布洛尔颈侧。
布洛尔眼中的黑暗瞬间凝固,扩张的瞳孔失去焦点,身体软倒下来。
白谛一把架住他有些沉重的躯体,感觉那冰冷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如同架着一具刚从冰层里挖出的尸体。
他少见的有些不敢回头,不敢去确认布洛尔最后目光所指的方向——那里,空间的畸变感,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注视”,正如同冰冷的海潮,无声地弥漫开来,仿佛要将他俩也冻结在原地,成为这死寂冰原上永恒的、无声的标本。
似乎唯一的生路,只能是那座遍布亵渎花纹的冰屋。
拖着昏迷的布洛尔,白谛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那座冰雕小屋。
每一步踩在滑腻的冰面上都心惊胆战,感觉背后那无形的、冰冷的“注视”如影随形,仿佛有无数只冰层下浑浊的眼球正透过冰面,死死锁定他们的背影。
冰屋入口并非门扉,而是一个扭曲的、仿佛巨兽撕裂般的洞口,边缘同样雕刻着层层叠叠、纠缠不清的人鱼尾鳍和亵渎几何纹路,那些镶嵌的“眼球化石”在近距离看,浑浊的晶体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小的、非自然的阴影在蠕动。
一步踏入冰屋,预料中的逼仄感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眩晕的空旷。
这绝不可能!从外部看,冰屋不过是个小棚子大小,但内部空间却大得离谱,穹顶高得没入幽暗,四周的冰壁在视线尽头弯曲、模糊,仿佛空间本身在这里被折叠、拉伸,形成了非欧几里得式的悖谬结构。
没有任何梁柱支撑,这巨大的、完全由冰构成的腔体违反着物理法则,静静矗立,散发出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死寂。
地面上,散落着无数圆滚滚的石头,大小不一,表面异常光滑,反射着冰壁透进来的惨白微光。
它们无序地分布着,像某种巨兽随意遗落的卵。
看到这些石头的瞬间,白谛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跳出一个荒谬而温暖的画面——一只圆滚滚的海獭,惬意地躺在水面上,用石头敲开贝壳。
但这温馨的联想在此刻此地,只带来更深的寒意和荒谬感。
这联想本身是否就是一种污染?
一种将不可名状之物强行套入人类认知框架的、绝望的尝试?
他拖着布洛尔向深处挪动。
冰屋内部的空气更加寒冷,带着一种陈腐的、如同深海淤泥与古老羊皮纸混合的怪异气味。
越往里走,之前看到的淡淡白烟(或者说白雾)变得愈发浓郁。
这烟雾并非水汽凝结,它更粘稠,更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像是有生命的尘埃,又像是某种庞大存在新陈代谢的废气。
烟雾在巨大的冰穹下无声地翻涌、聚合,光线在其中扭曲、散射,形成诡异的光晕,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不真实,仿佛置身于某个巨大生物的冰冷肺腑之中。
呼吸莫名变得急促,每一次吸入那冰冷的烟雾,都感觉肺叶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痛,大脑深处那混乱的低语似乎也随着烟雾的吸入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具诱惑力,引诱他放弃思考,融入这片永恒的寂静。
就在这时,烟雾深处,一个轮廓缓缓显现。
白谛的脚步钉在了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是一个生物的头颅——或者说,是某个存在的一部分。
它巨大无比,如同搁浅的鲸鱼头骨,但又远比那更加亵渎、更加非自然。
它并非搁置在地上,而是被无数从冰层地面延伸出来的、半透明的、如同巨大神经束或血管般的冰晶触须缠绕、托举着,悬在半空,缓缓地、有生命般地起伏着。
最令人疯狂的是它的面部——如果那还能称之为“面”的话。
那里没有眼睛。
本该是眼眶的位置,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光滑的黑色孔洞,孔洞边缘是扭曲的褶皱,仿佛空间本身在那里塌陷。
白谛的思维不受控制地扭曲:眼睛……眼睛可能长到了身体上?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合理性,让他想象着这头颅下方连接的、深藏于冰层或烟雾中的巨大躯干上,布满了无数蠕动、开合的、浑浊的复眼……这想象本身就像毒液,侵蚀着他的理智。
而占据头颅正面绝大部分区域的,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嘴。
那不是任何地球生物的口器。它没有嘴唇,没有牙齿(或者那些东西已经超出了人类对“牙齿”的认知)。
它更像一个撕裂的、通向虚无的洞口,边缘是不断蠕动、融合、分离的无数黑褐色触角!
这些触角粗壮、狰狞,表面覆盖着粘稠的、闪烁着非自然油光的分泌物,布满了吸盘状的凹陷,凹陷中心是细小的、如同星点般的惨白色光点,时明时灭,如同呼吸。
触角本身并非静止,它们像深海蠕虫般缓慢地、无意识地扭动、缠绕、拍打着冰凉的空气,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一股更加浓郁、腥冷的白烟。
头颅的颜色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黑褐色,但那绝不是单一的颜色。
它仿佛是由宇宙深渊本身的黑暗、干涸的污血、腐败的深海淤泥以及某种无法形容的、不属于可见光谱的诡异色泽混合而成。
在烟雾和冰壁反射的微光下,它的表面呈现出一种流动的、油腻的质感,仿佛覆盖着一层不断分泌的恶质油脂,上面还隐约浮现出短暂存在又瞬间消失的、亵渎的几何纹路——这些纹路与冰屋外墙上的如出一辙,但更加扭曲、更加“活”化,仿佛是其源头。
一股无形的、浩瀚的、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意志,如同实质般从那巨大的、无眼的头颅中弥漫开来。
它不是声音,却直接在白谛的意识深处轰鸣,带着亿万年的孤寂、对渺小生命的绝对漠视,以及对某种终极“寂静”(非声音意义上的寂静,而是存在本身的湮灭与归零)的疯狂渴望。
这意志并非针对他,他只是恰好闯入这片领域的、微不足道的尘埃,但这意志的余波,已足以碾碎任何凡俗的心智。
白谛感到自己的膝盖在不受控制地发软。
他紧紧抓住昏迷的布洛尔,这仅存的“同类”触感是他对抗疯狂的最后锚点。
他死死盯着那巨大头颅上蠕动狰狞的巨口,盯着那些闪烁星光的吸盘,盯着那深不见底的眼眶空洞……烟雾在他周围翻涌,冰屋的空间似乎在无声地脉动,低语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思维。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神只的残骸,还是某种宇宙梦魇的具现化。
他只知道,在这座被亵渎的冰之圣殿深处,在这无眼头颅的漠然“注视”下,人类的一切认知、逻辑和情感,都脆弱得如同冰层下的气泡,随时会破裂,归于那终极的、令人疯狂的寂静。
他下一步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思考本身,似乎都成了一种对那浩瀚意志的、微不足道的亵渎。
白谛只感觉腿已经迈不开了,他僵立在原地,如同冰封的猎物,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
但此刻布洛尔猛地坐了起来,动作之迅猛,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钓鱼线突然拽直了脊椎。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立刻被自己吓了一跳——等等,我还能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