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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给我搁哪儿来了?”
布洛尔感觉自己这脑子就像被冻住的齿轮,在呼啸的、裹挟着锋利冰碴的海风中艰难地转动,每一次思考都发出干涩刺耳的摩擦声,几乎要迸出火星。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小块坚硬的冰碴瞬间如活物般扑进眼睑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模糊的视野。
他刚刚这是在干什么?
闭着眼睛直立走路?
像个被提线的、关节僵硬的木偶?
这念头本身就像滑腻的蛞蝓爬过脊椎。
不太可能吧?
那他刚刚是什么?
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着,在冰原上描画诡异轨迹的行尸?
他成僵尸了… 不,僵尸尚有明确的目标,而他,只是在无意识地、重复地绕行,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刻印在岛屿本身的几何图案所捕获。
每一步都踩在覆着薄冰、滑腻异常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这声音钻入耳膜,在颅腔内反复回荡、叠加,渐渐扭曲成一种低沉的、非人的呻吟。
潜意识里似乎已经不断地、徒劳地提醒他自己,记不清这是第几圈绕着这座该死的岛行走了。
意识在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冷和眼前这片单调、重复、令人绝望的苍白景色中变得粘稠、麻木,像一锅冷却凝固的劣质胶水,缓缓包裹住他残存的理智。
在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短暂的、黑暗的间隙里,绝非纯粹的虚无。有什么东西… 渗透进来了。
如同冰冷的墨汁滴入清水,瞬间晕染开无法理解的恐怖图景。
他又猛地想起来了学院里发生的事,以及最后出现的那张宋雾灯的脸——那张脸此刻在记忆里也带上了一种非人的、石膏般的僵硬感。
“果然…”
他低语的声音瞬间被贪婪的风声撕碎、吞噬。
刚刚是怎么了,他还是想不通。但模糊的印象正从记忆的泥沼中顽强地翻涌上来,带着令人作呕的粘稠感:他并非行走在冰原,而是穿行在一片… 无法用常理描述的“结构”之中。
意识沉入那片黑暗的瞬间,脚下的冰层不再是冰层。
它变得透明、粘腻,如同巨大的生物腔壁,微微搏动着,传递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源自远古深渊的冰冷脉动。
透过这层“膜”,他瞥见了下方——不,或许是上方?四周?
空间的方向感彻底崩溃了——那是一片无限延伸、堆叠的矩阵。
无数高耸入云的、几何形状绝对规整到令人发狂的透明立方体,如同蜂巢般紧密排列,直插进视野无法触及的、翻滚着非欧几里得色彩的混沌虚空。
这些立方体绝非玻璃或水晶,更像是某种凝固的、凝胶状的有机物质,表面流淌着暗绿色的、磷火般的微光,映照出内部扭曲的光影。
立方体内部,粘稠得如同脓血的液体缓慢地脉动、旋转。
而悬浮其中的,是“卵”。不,那绝非自然界中任何存在的卵。
它们大小不一,形态更是亵渎了生命的定义:一些是巨大、肿胀的眼球状物体,布满猩红血丝,瞳孔深处是不断变幻的、仿佛蕴藏疯狂宇宙的星云旋涡;
另一些则像巨大的、半透明的昆虫囊泡,其内蜷缩着多节肢的、覆盖着几丁质甲壳的阴影,甲壳缝隙间渗出粘稠的未知液体;
还有些则更接近畸形的胚胎——他能辨认出扭曲的、带着蹼的细小鱼尾,或是几簇湿漉漉、粘连在一起的羽毛,甚至是一段苍白、类人的肢体,指节以不可能的角度蜷曲着,指甲漆黑如墨……
所有这些器官都毫无逻辑地、亵渎地拼接在一起,浸泡在那不断鼓泡的粘液里,缓慢地蠕动、生长,仿佛在模拟某种令人作呕的呼吸。
而且他仿佛听到了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神经。
那是无数细碎的、粘腻的孵化声:
卵壳开裂的脆响,液体汩汩的流动,胚胎在粘液中无意识挣扎的扑腾,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立方体矩阵本身的、如同亿万只微小生物同时摩擦甲壳的嗡鸣。
这声音汇聚成一股无法理解的、亵渎神圣的低语洪流,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带来剧烈的眩晕和一种源自本能的、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甚至还瞥见一个立方体的角落,一张半溶解的、模糊的“脸”在粘液中沉浮,五官肿胀变形,却诡异地带着几分宋雾灯的神韵!
那双空洞的眼窝似乎穿透了立方体的壁垒,穿透了冻结的时空,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暮云初的猩红森林?
那里的虫巢固然恐怖,但至少是“自然”的,遵循着某种可理解的、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眼前所见,是纯粹的、冰冷的、几何化的亵渎!是某种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冰冷宇宙意志下的培育场!
它们是什么?
由谁创造?
为何存在?
这些问题本身就像剧毒的荆棘,缠绕着他的思维,越挣扎刺得越深,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那些透明的方块儿里,流动的不只是粘液,是生命原初的混沌被强行塑形的噩梦;
漂浮的不只是卵和半孵化的东西,是宇宙深处无法言说的恐怖在孕育其子嗣!
那细小的鱼尾,粘稠的浮动的固物,都只是这宏大、非人、令人绝望的造物图景中微不足道的一角。
布洛尔踉跄了一下,冰冷的现实瞬间将他从那个粘稠、嗡鸣的矩阵幻觉中狠狠拽回。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低头看着自己踩在薄冰上的靴子,指尖残留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想象中触摸到培养腔壁的滑腻恶心感。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冰冷的内衬,又在寒风中冻结,带来另一层酷刑般的冰冷。
风声不再是单纯的呜咽,它扭曲成了那些立方体内部粘液鼓泡的嘲弄回响。
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视网膜上残留的、几何立方体和蠕动胚胎的幻影,但那份冰冷粘腻的亵渎感,已如附骨之疽,深深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前方的视野就被一种粘稠的、非自然的淡白色雾气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