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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无以复加。
整张嘴仿佛是从唇角逐渐撕裂般，咧得愈发不正常。
高高束起的马尾也因发箍崩裂而散乱披开，满头白发漫天飞舞。
斯文的伪装彻底撕破。
双眼逐渐充血，爪牙也迅速变得锋利。
就像一头真正的怪物，就像是他所役使的血鬼奴仆那样。
丑陋且嗜杀。
这就是禁忌血魔法的原貌。
血精灵始祖。
帕斯丁.裴巴尼。
“嘭！”
血精灵猛蹬地面弹射出去，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网痕。
猩红利爪划破狂风，瞬间逼近了龙神跟前。
“锃！！”
刺耳的金铁摩擦刮擦声令帕斯丁顿时心头一沉。
锋利的爪子像是击中了某种硬物，被迫偏离了原先的路径刮出一道火星。
那是一把凭空出现的帝王宝剑。
长剑横在男人眼前，而男人也顺势握住了剑柄。
然后，祂从龙椅上站起了身。
“唰——”
平平无奇的挥剑。
“……！”
帕斯丁连忙绕开闪躲。
那看似普通的一剑，竟瞬间割开了空间，扰乱了时间的流动。
即使他毫发无损，却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沉。
自己也像是被施加了减速魔咒。
那双龙眸再次看向了他。
“唰——！”
长剑竖劈，帕斯丁却没打算躲闪。
他反而朝着龙神直直冲了过去。
“哐！！”
一对蝙蝠巨翼瞬间从他身后展开，坚如钢铁的骨架与轻飘飘落下的剑锋猛烈撞击在一起。
那长剑只是在空中一顿。
可下一秒，恐怖的震爆便在帕斯丁与龙神指尖炸开。
空间瞬间被撕裂，连同他那对巨翼也被粉碎成了渣滓，迸溅出漫天血雾。
“呵，螳臂当车。”
龙神轻蔑的冷笑，似乎是在嘲弄他的愚蠢。
然而——
“唰——！！”
一道红芒撕破了血雾。
猩红的刀光瞬间插向了龙神的胸膛。
“嗤——”
瘦削的男人抬手抓握住刀锋，鲜红的血滴顺着手掌被割破的伤口流淌。
血液迅速将玄色的龙袍浸透，却看不出明显的颜色变化。
“……”
金色的双眸微眯，脸上那不屑的表情稍微染上了一丝怒意。
龙神看着面前的血精灵，以及他双手间紧握的那柄血色巨镰。
祂的眼中有些不悦。
“可惜。”
“你的力气，不够杀死朕。”
帕斯丁的表情虽有些惊讶，但始终没有太大变化。
他惊讶于自己刚才全力挥下的【凝血巨镰】，竟然被龙神以凡人的肉体单手接下。
但同时，也庆幸这一次攻击总算是见到了成效。
至少，明确了半神也有了一丝被杀死的可能性。
“唉。”
他叹了口气。
“看样子，我真的不太适合做战士呢。”
龙神看着他那副后悔没能一击毙命的模样。
脸上的怒意竟消退了些，反而更起了嘲弄的兴趣。
“你有自知之明，拼尽全力，也只不过令朕流些血。”
“只可惜，你的同伴却并不如你聪敏。”
龙神所言，正是那早已体验过死亡的索莉娅等人。
成千上百次失败，经历过那么多死亡。
却每一次都逃不过要尝试与祂为敌。
真是愚钝。
龙神原以为眼前的血精灵与索莉娅不同，会就此知难而退。
可下一刻，帕斯丁的脸上却挂起了残忍的笑容。
“呵，你猜错了。”
“我只要你流血——这就够了。”
血精灵咧开了血盆大口。
原本犹如一滩血池的双瞳，骤然泛起明亮的红光。
【血魔咒.枯血】
“噗——嗤！！”
一瞬间，被那锋利巨镰划破的伤口迅速迸溅出大量鲜血。
那些喷洒漂浮在半空中的血珠，仿若花朵般迅速凋零败谢。
“……？”
那双龙眸终于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
时间的权柄……
竟然无法阻止这副身体的血液被不断抽离！
“惊讶了？”
血精灵脸上的笑意愈发恐怖。
“神有神的法则！你所瞧不上眼的蝼蚁同样有着卑劣的手段！”
“被污染的血，哪里配得上龙神陛下的九尊之躯啊！”
“任你调拨时光也无法逆改这个事实啊！”
“……！”
龙神的眸光冷了一瞬，金色的光辉不断投向伤处。
可那片血雾仍没有丝毫回应的迹象。
祂能感觉到，这副身体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失。
祂甚至开始出现头晕的症状，甚至眼前闪过了这具身体短短数十载的回忆。
——这就是凡人死亡的前兆。
“区区虫豸！岂敢言弑君弑神——！”
龙神突然发怒，举起手中长剑就要斩下帕斯丁的头颅。
“——去死！”
冰蓝色的寒芒闪烁。
雅各布猛然投出一把冰枪，将那只握剑的手紧紧钉在了龙椅上。
精雕玉琢的椅背上，那幅龙纹雕花的龙首处瞬间被枪尖戳了个对穿。
鲜血顺着冰枪淌进洞中，最后从破口处流下。
像是在那张牙舞爪的神龙脸上涂了一道血泪。
“呃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顿时从肢体传达到大脑。
即使以黄朝国运加诸龙气强化了这副身体，可也始终只是一具肉体凡胎。
冰枪钉住了龙神的右臂，同时帕斯丁也压得更紧。
堂堂龙神竟被两人死死压制在龙椅上动弹不得。
“光凭这种程度！就妄想弑神？！”
“你们！！杀不死朕！！”
男人喉咙撕扯，发出一声惊怒的暴喝。
“呵。”
血精灵开裂的唇角笑容更甚。
“我可没说要亲自动手。”
“轰隆！！”
话音刚落，大殿中的群臣皆是被一声炸雷震得心头一惊。
“……！”
龙神猛然昂首，视线穿过破碎的金顶。
双眸紧盯那片黑云不断盘旋汇聚的苍穹。
一股强大到甚至足以让半神都感到威慑的恐怖能量，正在那片漆黑云层间积蓄。
洋洋洒洒的飞雪，在那声声暴雷中竟化作了漫天雾气。
整座天京城上方的天空，像是被黑白两色分割成上下两层。
城中逃难的百姓与大街上乱战的叛军，纷纷抬头望着这黑天异象。
唯有索莉娅一眼辨识出——这正是拉尼娅曾两度使用的魔法。
【雷击】
只是这一次，声势浩大明显比前两次更甚。
而那雷光汇聚翻腾的中心区域——竟是那龙神盘踞的玄明宫！
而在玄明宫墙内，那片楼宇倒坍的废墟里。
先前被一爪拍飞坠落此处的拉尼娅，早已浑身染血。
但她顾不得为自己施加再生术，而是双手紧握法杖。
黑色瞳孔中不断闪烁着蓝白色的魔法光辉。
她的身前，一座与那道魔法光辉同色的超大型魔法阵，此刻也完成绘制。
“万千精灵之圣母！”
“吾向你祈求雷霆之力！为此世降下天罚！”
“轰！！”
法阵爆发出更加明亮刺眼的光芒。
【雷击】咏唱完毕。
但，还不够。
“以魔王使徒之名！”
拉尼娅身上那些符文印记也同时浮现起幽光。
【魔力转化增幅】
【输出效率增幅】
【雷魔法威力强化】
【法杖强化】
【符文禁咒强化】
随着新一轮增幅咏唱结束，那些泛光的符文纷纷从她的皮肤上剥离。
像是被魔力所吸引，迅速加入了那早已完型的法阵中。
一瞬间，拉尼娅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魔力。
而那些魔力全部顺着法杖流向了魔法阵。
“咔——咔——”
强大的魔力流量如同一股洪流，临时强化的魔杖也难以承受，甚至爆发出即将崩裂的脆响。
“咳咳……噗……”
拉尼娅呕出一口鲜血，就连五官也在不断渗出血迹。
她已将自己所有的魔力全部压缩进这一道法术里。
她要孤注一掷。
“轰隆隆——！！”
亮蓝色的雷光逐渐被深沉的紫红色所替代。
整整十圈巨型法阵，如同在为雷击指引方位般，一层层堆叠在玄明宫正上方。
最终的魔法阵已经构筑完毕。
黑天之上，雷击的蓄能也已经逼近极限。
拉尼娅眼中布满血丝，血泪挤出眼眶。
一旦魔法落地，这整座城市，包括自己。
所有人都将为那条恶龙陪葬。
她不想如此极端。
可想要弑神——这本就是必须的代价。
“把主人还回来！！”
“呃啊啊啊——！！”
【超位魔法.神陨天罚】
“轰轰轰——！！”
足以覆盖整座玄明宫的狂暴雷霆，瞬间如光柱般从天空坠下。
裹挟着吞噬万物的恐怖威势，仿佛要将天下彻底抹平。
然而，在那紫红色的光芒即将彻底淹没真龙大殿之时。
龙神那惊疑的表情却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嘴角的一抹深深笑意。
“呵。”
“咔——乒！”
“轰轰轰——！！”
紫红色的雷光淹没了一切，同样也淹没了那一声轻微的破裂。
就像是某种玻璃破碎的脆响。
“……哈——哈！”
猛然间，拉尼娅睁开眼。
——亦或是她根本就没有闭上过眼。
“……五州百省各部官、官吏呈上珍奇瑰礼，价目已过百万……”
“……此次祭龙大典规模空前，预计……将达到千年以来最盛况……”
她茫然的扫视着真龙殿内的一切。
帕斯丁。
雅各布。
龙神。
还有——
“嗤——”
“……！”
拉尼娅瞳孔骤缩。
她看到了，帕斯丁那双震惊到极致的红瞳。
在她印象里，那血精灵从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他现在却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自己是……怎么了？
正想着，半截身子朝着一侧歪斜。
最终，拉尼娅一头栽了下去。
唯有下半身仍立在原地。
鲜血瞬间流淌成一片血泊。
大殿陷入一片沉寂。
唯有那金色的眸光渐渐淡了下来。
“现在明白了，嗯？”
“朕，不会死。”
龙神轻蔑的微微昂首，像是瞥视一群臭虫般睥睨着殿下的另外两名魔徒。
“……永远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