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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一圈吧。”
孙可欣轻轻点点头。
李建几次想要开口聊些什么，最终都又把话咽了下去。
几分钟就能转一圈，李建感觉走了几个世纪。转过最后一个弯，马上就要回到原点，又感觉这一段路这么短。
两人都站着沉默着，不知多久。两人似乎在进行一场先说话就输的比赛。
终于还是李建开口：“没开车吧？”
“没。”
“要回去吗？我送你。”
看着孙可欣进小区后，李建叹了口气。
——
周一早上李建一到单位就见几个人围在一起在讨论什么，于是也凑过去听一听。
听了一会儿，又拉着其中一人问了问才知道，有一个钢结构项目施工中出事故了。据说与项目相关的人员都被抓了，但施工的当天就被放出来了。
其中一个也是搞结构的同事问：“为什么施工的放出来了？你看图片里的应该是大跨度钢结构，这出问题了，施工之前肯定是没有组织专家论证啊。”
“不知道，据说钢结构是找的外面的人做的，设计费只给了一两千块钱。”
……
一群人争论不休，不过最后得出了一致结论，都是内卷太严重了，十几年了，物价都翻了多少倍了，设计费不但没有上升还不如以前。有些打野选手，为了揽活，钱再少都干，内卷就更加严重。
设计费上不去，好多人就没有任何责任意识，只是一味的画图，不考虑其他。
讨论完，好多人都感觉有些心灰意冷，家里付出那么大，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结果可能就因为一两千块钱进监狱。都在心里默念或直接喊出那句，“挣着卖白菜的钱，担着卖白粉的责任。”
一上午，办公室的气氛都有些压抑。
——
中午刚下班，代梦琴打来电话询问两人的情况，李建一开始只是想委婉的表示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合适，最后架不住代梦琴的追问，只好大概汇报了两人见面的情况。
挂了电话后李建长出了口气，叫上还在办公室刷短视频的李工一起去吃饭。
——
到下午四点钟，有消息灵通的同行在交流群里发言：好像真是设计的责任，据说结构按正常的钢结构屋面计算的荷载，建筑也不知怎么，改了个混凝土屋面的做法，也没跟结构说，也没有审图就直接施工了。
有个结构专业的同行：不塌才怪，正常钢结构屋面恒荷载才0.2，做成混凝土的荷载都差了几十倍！
消息灵通的同行又说：还说设计费还不到两千块！
“不会吧？那项目可不小啊！怎么签的也是十几万、几十万的设计合同吧。”
“结构内卷都这么严重吗？”
“这连正常的水电的设计费零头都不到啊。”
“这种人是什么钱都敢挣啊！”
“即使当枪手也不能瞎搞啊。”
“是什么项目啊？”
“我看像住宅。”
“公建。”
“这个项目是住宅。”
“主要是混凝土结构，就一点钢结构，一两千的设计费，做混凝土结构的就找了个做钢结构的，可就是这一点钢结构出事了。”
“建筑跟结构对不起来。”
……
李建看着群里的消息，后背直冒冷汗。
结构设计师毕竟是人，图纸上总会有些问题，一些小问题都不要紧，可就怕有影响结构安全的严重问题。
近些年来，放管服是大趋势，眼见审图就要逐渐被取消，现在行业内权威的老工程师依然坚持在岗位上的不多了。李建就遇到过比他年龄大不了几岁的审图老师，自己虽然第二次才把二级注册考过，可也算考证比较顺利的人了，自问现在的技术水平离自己的师傅还有很大的差距，可师傅却经常说自己离那些专家们的差距还很大。
自己以前还想着，就算自己单位的校对、总共没有发现问题，还有审图老师把关，图纸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后来发现有些审图老师的水平并不是很高，经常担心审图后还有问题，这个问题跟师傅讨论过，一般的建筑按标准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那些大跨度、大悬挑的项目施工前都要组织专家再进行论证……
后来经常听说，哪个地方试行不审图，李建本就一直悬着的心，就又会提上来。
如果这次真的是设计上的问题，设计这条线的人一个都跑不掉，而画图的人无疑是责任最大的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