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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站在那裡,背後透過彩色玻璃窗灑進來的陽光讓她顯得更加光彩奪目。那是他出征前送給她的禮物,這大燕國的彩色玻璃果然和妻子的白皙皮膚相得益彰。想到這裡,武影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正如他所看到的,站在那裡的是他心愛的妻子,愛倫。
“你在看什麼呢?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看到武影的神情,妻子似乎覺得有趣,對著他輕輕一笑。她那對彎如新月的金色眼眸,光是對視就讓武影的心跳加速。她的美麗讓他不禁揉了揉眼睛。出現在他面前的戀人沒有消失。
‘那麼,這並不是夢嗎?’
此刻,一絲微弱的希望閃過武影的腦海。可憐的是,這正是他的真實心境。他想相信自己還活著,並且真的與妻子重逢了。
“來吧,今天我為你準備了特別的料理。”
妻子握住他粗糙的手,用她那柔軟如絲的手引領著他,輕聲細語道。武影感受著她溫暖的體溫,緩緩回答道。
“…是什麼特別的料理?”
不知為何,淚水忽然湧上心頭。當妻子的香氣撲鼻而來時,武影心中的思念彷彿變成了雨水,潸然淚下。他將臉埋在妻子纖細的肩膀上,低聲說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真的嗎?”
妻子輕輕一笑。那笑聲如天上的仙樂,武影對此深感感激,能再次看到這笑容,他無比感激。於是,他也笑了。
妻子用溫柔的眼神望著他,說道。
“嗯,今天我準備了你最愛的餛飩。”
“什麼?餛飩?”
武影滿臉疑惑地看著她,妻子用可愛的表情低聲說道。
“當然啊~把豬肉剁好,包在薄薄的麵皮裡,煮熟後就可以吃了嘛!”
妻子的聲音如同仙樂般流淌,仿佛還在輕輕哼著歌。她的眼睛閃閃發光,說道。
“這可是你最喜歡的料理啊!”
“啊……”
武影無言以對。
他根本無法開口。當他想說話時,腦海中彷彿有一團火焰,阻止他發出聲音。
‘武影,你這個愚蠢的傢伙!’
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武影意識到,當妻子說起他最愛的家鄉料理時,當她說起那熟悉的餛飩時。
‘這一切,只不過是場夢罷了!’
夢,這是個甜蜜而殘酷的最後一場夢。
‘沒錯,我終究還是死了。’
想到這裡,武影的眼眸漸漸被悲傷籠罩。
然而,他依舊無法轉身離開。即便他知道這是夢,知道眼前的只是幻象,他依舊無法放下這虛幻的美景。這是他想永遠珍藏的畫面,這是他不想失去的妻子。
‘真是個愚蠢的傢伙……愛倫怎麼可能為我做餛飩呢。’
多麼荒唐的想法。武影苦笑著。他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但他最終還是轉過身去。
他非常清楚自己與妻子一起生活的世界的規則。他也非常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多年來從未再吃過餛飩。
因為他的妻子是回教徒。
因此,和她一起生活的歲月裡,武影的餐桌上從未出現過豬肉、豬皮等食物。餛飩這道用豬肉餡包裹麵皮煮出的中原美食,自然也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菜單中。
取而代之的,是那道異國的羊肉丸子。
武影尊重妻子的信仰。雖然羊肉那股膻味讓人難以習慣,但他從未抱怨過。畢竟,當他選擇和這個女人一起離開故鄉時,這一切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眼前的幻象瞬間破滅。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
武影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剛才還站在他面前的妻子、熟悉的家、親切的廚房,隨著一陣風沙全都消失不見。
即便那句最後的告別,也隨著臉頰滑落的淚水,化為了一個無聲的回響。
‘再見,愛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