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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绝杀的时刻。
陈风萍完全无视了自己胸口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恐怖伤口,仿佛那具正在走向死亡的躯壳,与他无关,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算计,都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汇聚于他的双拳之上,他的双臂肌肉瞬间贲张,一条条青筋如虬龙般在皮肤下暴起、游走。拳锋之上,因为力量的高度集中,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微微的扭曲,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环绕。
陈风萍施展出的,是早已被现代格斗术所摒弃的、最古老、最致命的杀招——双拳灌耳。这一招的恐怖之处,不在于力量,而在于时机与精度的完美统一,两只拳头,必须以完全相同的轨迹、完全相同的速度、完全相同的力量,在同一个普朗克时间内,精准地轰击在敌人两侧的太阳穴上,只有这样,才能让两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在颅腔内完美交汇,形成一个无法被颅骨所缓冲的、瞬间增压的共振场,将大脑组织彻底摧毁。
“噗!”
拳头与头骨碰撞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清脆,而是一种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如同巨锤砸烂一个熟透西瓜的破裂声。在这一击之下,罪龙那颗坚硬的头颅,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恐怖的瞬间形变。他双眼中的神采,那股凶兽般的暴虐与刚刚浮现的惊骇,在一刹那间被彻底抹去,变成两个失去所有焦距的、空洞的黑洞。他那庞大而充满力量的身躯,还保持着前冲刺杀的姿态,但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已在那沉闷的响声中,被彻底终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擂台中央,光柱之下,一幅足以让神魔都为之动容的画面被定格下来。
陈风萍依然站立着,身姿挺拔如松。那柄森白的骨刃,还狰狞地插在他的左胸,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缓缓滴落,在脚下的地板上汇成一小片触目惊心的血泊,他的双拳,还保持着向前轰出的姿态,拳锋上甚至还沾染着红白相间的、属于罪龙的组织。
陈风萍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刚完成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陈风萍的面前,罪龙,那个曾经的擂台不败传说,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缓缓地、无声地跪倒下去,他那颗在重击之下严重扭曲变形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巨大的身体因为失去平衡而向前倾倒,最终“砰”的一声,沉重地砸在擂台之上,激起一圈细微的尘埃。
罪龙死了,死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以至于他那凶悍的身体,都未能做出任何一丝死前的挣扎。
死寂比开场前那份压抑的寂静,要恐怖千百倍的、真正意义上的死寂,如同海啸般吞没了整个酒吧。
之前那份尘埃落定后的松弛感,被一种更为强烈更为原始的震惊所取代,所有人都失声了。
观众席上,那些非富即贵的“神明”们,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尊尊生动的雕像,他们的表情,在短短三秒内,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过山车——从期待,到“果然如此”的了然,再到对结局的错愕,最后,演变成此刻脸上这种混杂着惊恐、费解与难以置信的空白。
他们的大脑,完全无法处理这三秒钟内发生的、信息量过于庞大的事件。
一个没有任何战绩的新人,用一种在他们看来纯粹是“自杀式”的打法,瞬杀了这座擂台的传奇霸主,在他们的认知里,陈风萍的行为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同归于尽。他们看到了心脏被刺穿,看到了鲜血的喷涌,他们甚至已经为陈风萍判了死刑,然而,事实却给了他们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那个本该死去的人,还站着;而那个本该胜利的人,却倒下了。
这道巨大的理解鸿沟,正是陈风萍这场“立威”仪式的精髓所在,他们无法理解陈风萍那行尸进化的身体修复能力和对痛苦的绝对忍耐力,因此,他们只能将眼前这一幕,归结于某种他们无法理解近乎神迹的疯狂赌博,而正是这份无法理解,才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最深的恐惧与敬畏。
时间,仿佛在罪龙倒下的那一刻被彻底冻结了。
三秒。
仅仅三秒的对决,却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拉伸成了一段漫长而诡异的默片,空气凝固如胶,将雪茄燃烧的青烟、酒杯壁上滑落的水珠、以及数百颗骤然停跳的心脏,悉数封存在这片死寂的琥珀之中。整个“深渊”酒吧,从最底层的赌徒到最高处的权贵,此刻都化作了一尊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脸上那如出一辙的、混杂着惊骇与茫然的表情。
擂台上,灯光惨白,将两具身影的轮廓勾勒得无比清晰。
一具,是“罪龙”,他魁梧的身躯以一个扭曲的姿态跪伏在地,双目圆睁,瞳孔中残留着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疯狂,生机已然断绝。另一具,是陈风萍,他静静地站着,或者说,是被一柄狰狞的骨刃钉在原地。那柄从罪龙手臂中爆出的骨刃,精准无误地贯穿了他的左胸心脏的位置,鲜血正顺着骨刃与皮肉的结合处汩汩流出,在他脚下汇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深红色的池沼。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看见了陈风萍如何用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承受了这必杀的一击;也看见了他如何借着这零点一秒的贴身机会,用双拳轰碎了罪龙的头颅。
这是一场同归于尽的惨胜,一个用生命换取胜利的悲壮结局。
然而,本应该倒下的陈风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动了,他的身体像是摆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以一种极其沉稳的姿态,一点一点地站直了,他的脊梁挺拔如枪,仿佛那柄穿心而过的骨刃并非致命的凶器,而仅仅是一枚无关痛痒的勋章。
紧接着,在成百上千道目光的聚焦之下,那柄深植于他胸膛的惨白色骨刃,开始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缓缓向外滑动,没有外力施加,没有肌肉的挤压,它就像是被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内在力量,一寸一寸地向外推出。
“滋……滋啦……”
一种微不可闻、却又清晰刺入每个人耳膜的怪异声响,在寂静中响起。那是肋骨摩擦骨刃的声音。
人们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死死地盯着陈风萍的胸口。
就在骨刃被完全推出身体的一瞬间,“当啷”一声,这件凶器坠落在血泊之中,而它留下的那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喷涌出更多的鲜血,相反,一幕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甚至摧毁他们世界观的景象,发生了。
那个狰狞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着一场匪夷所思的“逆转”。
翻卷的皮肉开始蠕动,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断裂的血管、撕裂的肌腱,像无数条红色的细蛇,彼此交织、缠绕、融合,伤口边缘的皮肤迅速增生,拉伸,最终完美地缝合在一起,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那片被鲜血浸染的皮肤之下,甚至可以看见一颗强健有力的心脏,在平稳而沉重地搏动着,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如同战鼓擂动,宣告着神迹的降临。
前后不过五秒,那足以致命的贯穿伤,便已消失无踪,除了衣物上那个破洞和满地的血迹,再也找不到任何他曾受过伤的证据。
“怪物……”一个坐在前排的富商失神地喃喃自语,手中的酒杯滑落,摔得粉碎,清脆的响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却未能惊醒任何人。
因为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混杂着恐惧、崇拜与迷惘的巨大冲击之中,他们所见证的异能,那是一种近乎“神”的领域。
在全场陷入石化的观众之中,唯有陈楚的反应截然不同,他所经历的,是从地狱到天堂的瞬间飞跃。
当那柄骨刃刺入陈风萍胸膛时,陈楚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同时刺穿了,他的呼吸瞬间停止,血液仿佛凝固,他眼睁睁地看着陈风萍的身躯被钉在原地,鲜血狂涌,那一刻,他的大脑陷入了空白之中。
时间,在那一刻对他而言流逝得无比缓慢,每一秒,都是在凌迟他的灵魂。
然而,当他看到陈风萍缓缓站直,看到那匪夷所思的伤口愈合时,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与陈楚的天堂遥遥相对的,是碟陆星老板的地狱。
作为“罪龙”的拥有者,作为这场赌局最大的庄家之一,碟陆星老板在战斗开始前,还优雅地摇晃着杯中的红酒,脸上挂着稳操胜券的微笑,罪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是他权力和财富的基石,他坚信罪龙会赢。
现实,却给了他最残忍的一记耳光。
罪龙死了,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三秒内被击杀,他所有的投资、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希望,都在那双铁拳下化为泡影,他的脸色先是煞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液。
恐惧之后,是极致的愤怒与绝望,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掉了未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陈楚,在他看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陈楚!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烧灼的大脑中形成。
“陈楚——!”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如同一道惊雷,悍然劈开了这片凝固的死寂,声音的源头,正是贵宾席上的碟陆星老板。
碟陆星老板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动作之大,带翻了身前的桌子,昂贵的红酒与精致的果盘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但他毫不在意,他那张平日里保养得宜、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此刻已经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扭曲变形,五官挤在一起,显得无比狰狞可怖。
“如果你是个男人,就接受我的挑战!”老板的声音嘶哑尖利,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话音未落,碟陆星便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朝着中央的擂台狂奔而去,他粗暴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宾客,撞翻沿途的桌椅,完全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和形象。
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终于让那些沉浸在震撼中的观众们惊醒过来。他们愕然地看着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却像个街头的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刚刚上演了神迹的、血腥的舞台。
整个酒吧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