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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可是,不是还没出现那样的人吗......我现在关心的只是你的意愿,斯坦贝克先生......”
“......”就像是在做最后的决断,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规律而绵长,“我现在,根本没有写作的能力吧......我连离开组合的勇气都没有啊......”
——斯坦贝克显然不是在说字面意义上的写作能力。如果只是那样,她完全可以说成为作家根本没有什么门槛,但是,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在那晚您对我说出那些话之前,我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人的命运......不,与其说是不关心,不如说是漠视......我一直以为冷漠和残酷才是在这里生存的正确方式......”
果然不会是那种简单的思考......她上次传递的《愤怒的葡萄》的深重内涵显然对斯坦贝克先生造成了很大影响......
“你想离开组合吗......?”她就这样顺势问了出来。
“这种想法很难停止,我和菲茨杰拉德先生的理念从来都不一样。”
斯坦贝克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不只是因为他知道坡和千代不会介意,更因为他想离开的心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只需要一个......他隐隐期盼着的奇迹发生......
“Guild即使变成超越者结社,也不会是我喜欢的那种组织,它的精英性和阶层优越感根本就无法戒除吧......超越者的存在,也只会加强这一点罢了......”
“如果是赫尔曼领导的Guild,就会好很多......有些遗憾啊......”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却又是带着笑意,分不清是怅然还是释怀,
“所以说,这样一来,我就更需要看到那本书了......我想知道,那是否就是我需要的那个奇迹。”
——意思就是,希望她按原本约好的那样发布《愤怒的葡萄》吗?
“现在的我,似乎还无法凭自身创造什么奇迹......希望这样说不会让您失望......”斯坦贝克说着十分稀罕的感性话语,但她越来越明白他的心情了:
原本只在乎家人的斯坦贝克先生,似乎产生了大于“家人”这个集体的责任感;这份超乎他自身想象的使命感过于深重,令他反而无法坚定地前行......
“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他必然是这么想的,于是忍不住期盼命定奇遇的发生......
只是,斯坦贝克眼下不只是努力整理着自己迷茫的思绪,似乎还拿出了向来不对外人施展的体贴:
“您的异能力如此神奇,就像上帝的礼物,我想它是不会愚弄您的......那些作品既然存在,当然就注定被发表出来。”
“甚至,假使我真的写出了《愤怒的葡萄》,我也仍会好奇另一个世界的《愤怒的葡萄》是怎样的......”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斯坦贝克先生还是选择让她发表《愤怒的葡萄》,即使这有可能断绝他成为超越者的机会......又或者,他是选择盲目相信在那之后仍有一线可能......
“吾辈赞同这一点.....”坡君的声音悠悠的不太分明的飘过来,原来他并未离开......“.吾辈虽然已经写了《黑猫》和《莫格街凶杀案》,但仍想看到另一位坡先生的作品......”
“......”斯坦贝克等待着坡说完他的附议,下意识对着电话礼貌又真心地夸赞道,“坡能做到,也不是一夜之间的事。他本来就有那种天分,并且为创作努力了多年......”
“而我现在只想看到那本书。”他的声音终于变得坚定起来,“或许是我本身就不够强大,因此我在渴望着那本书成为我人生的奇遇.....至于异能力,更是如此。”
“如果我的异能力已经是那本小说内涵的折射,那我为何不满足呢?或许它本就已经是最好的异能力了......”
“是的,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超越者的身份固然令他艳羡,但他分明也一直对自己的异能力怀有自信,这一点在以前从来不受更强者存在的影响......
之所以艳羡,也只不过是想获得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自由,只因他早已在成长的贫穷中受够了被命运摆布的无力感......
变强真的就是他的追求吗......?为何他却觉得,只需要做到“守护”,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守护赖以生存的联结,这才是他真正的追求。
他以往认为,这个联结中只有故乡的家人,后来他又渐渐在任务和相处中重视Guild的伙伴们......
但是,上次版主的话却像是在告诉他,这个联结中的人,比他原本以为的更加庞大......
“我应该找出更好的应有那种能力的方式......更适合它的舞台......”
不需要成为超越者,应当也能做到吧......讨厌孤独的他当然注定将自己投入一个集体中,而连结的力量,他已经拥有了......“这才是,我应有的启发。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