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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为了拉拢下层女真人，为了准备南征，现在就大量侵占汉人士族的土地和财物，以前的所谓“信守承诺”和“尊重财产”都扔到一边去了。
汉人士族和豪强不但失去了大量的土地，还被强征大量的粮草和财物， 还要提供大量的壮丁。再这样下去他们将失去财产和地位，而且变得毫无自保能力，一旦南征胜利，完颜亮还不是想怎么拿捏他们，就怎么拿捏他们。崔浩不就是被鲜卑人利用完抛弃的士族？
其实即便是女真人，也不想南征。贵族担心完颜亮统一中国后，威望更高，做事更肆无忌惮，肯定会消灭与其分权分利的贵族。汉人不就几乎没有贵族嘛。汉化的完颜亮极其贪权，他肯定是想建立那样的制度。最好就是南征失败，大家趁机摆脱这个杀星。
底层的女真人刚刚分到土地财物，当上农奴主，好日子没过几天，忽然就被拉去当兵打仗，也非常不满。
细细想想，整个金国，愿意南征的没多少人。要是打得顺还行，毕竟可以建功立业，掠夺南方的财物，以后还可以分得土地奴隶。要是不顺，只恐怕马上就要走当初符坚的老路。
再说范山，他任务完成已经准备走了，临走前他还要去一趟宝林寺。他见了远信，隔着老远就说：“吾师上次点拨，小生回去越想越有道理，颇有心得，特来请吾师评说。”
远信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恭喜施主。佛法在于修心，在于顿悟，与儒家颇有相通之处。老衲与施主论道，也多有所得。”
范山与远信一边聊着，一边走进远信的私密禅房。范山坐下后就说：“吾师给的情报很准，多谢了。”
远信得意一笑，赶紧说：“我这里还有汉军开拔时间，你要不要？”
范山笑道：“自然是要。是苏尚书带他们去胶西吧？”
远信笑容一僵，然后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范山说：“具体时间还需要跟吾师对一下。一百贯如何？”
远信吃不准范山到底知道多少，生怕过几天这单生意就没了，赶紧说：“行！你是老客，就给你个优惠价。”
范山掏出一百贯交钞，远信赶紧拿过去揣起来，然后说：“就在三天以后。”
范山听了也不吭声，盯着远信。远信被他看得发毛，说：“施主莫怀疑，这个千真万确，是汉军统领亲口告诉我的，让我帮他看一下吉凶。”
范山微笑着说：“小生并非怀疑消息真假，而是觉得这么长时间，吾师这么精明的人，就没怀疑过我的身份？”
远信大惊失色，一下子愣在那里，过了一会说：“是了。老衲利令智昏，你问的情报越来越深，越来越细，不知不觉就着了你的道。你是南边的？”
范山笑着说：“差不多。”
远信瞪大眼睛：“你是这个？”他用手比划了个“八”字。抗金军由于收编了八字军，自己提的口号又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原”，于是周围都用八来代指抗金军。
范山点点头，说：“吾师聪明绝顶，只不过忙于点化小姐，不愿点破。”
远信瘫坐在椅子上，苦笑道：“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八十老娘倒绷婴儿。老衲六根不净，也怪不得谁。施主还要老衲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不过老衲年老体弱，做不来杀人放火的事。你给我的钱，基本都花了，也没法还你。”
范山笑道：“你倒光棍。那钱是我布施的，怎么要回去？我来说明身份是要救吾师的。”
远信哭丧着脸道：“施主莫笑戏耍老衲了，你不再来找我，就是救了我了。”
范山劝道：“吾师怎么这么不相信小生。告诉你吧，这里过两年就要打仗了，兵凶战危。吾师佛法精深，不如去中都发展。以吾师的佛学功底，小生的财力，定然可以让吾师身披紫色袈裟，成为国师。”
远信翻翻白眼：“成为国师好给你搜集情报？”
范山无耻地笑道：“吾师就是聪明过人，一点就透。呵呵......”
远信哀叹：“可怜老衲在益都几十年的经营，还有那么多红粉知己，都成了空。”
范山温柔地轻抚远信的背：“吾师莫要放不下，佛说：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吾师经此一劫，定能生出清净心，得大道。
须知益都这种小地方，能有多少财货，多少美人？益都之花魁，不过中都之下品。以吾师之大才终日与寻常脂粉厮混，小生都替你委屈啊。”
远信抬起朦胧泪眼：“当真要走？”
范山点点头：“当真要走！”
远信带着哭腔：“果然要走？”
范山斩钉截铁：“果然要走！”
远信站起来，范山还以为他要施展什么少林武功，赶紧后退一步，拉个架势。没想到远信双手胡乱挥舞了几下，然后哀求道：“非走不可？”
范山叹道：“吾师就不要再留恋此处了。战火起时再走，路上也不太平，到了中都也成了丧家之犬，谁能看得起？”
远信抹了一大把眼泪：“罢了~~老衲就去中都开坛说法吧。你能给多少财力支持？”
范山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到了中都，每年不少于五千贯。如果贡献大，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卖情报。”
远信想想说：“中都，老衲还是年轻的时候去过，确实比益都繁华百倍，青楼多且档次高。不过老衲要结交中都贵人，一年五千贯哪够啊？”
范山微微一笑：“宝林寺的庙产中可有粮食、药材，能卖的，小生都市价七折收买，一次性付款，绝不拖欠。”
远信忙凑到面前：“香料布匹你要不要？还有铜料。”
范山笑道：“只要价格合适，为啥不要？我用不着还可以倒卖嘛。这些事完了后，吾师就放心去中都讲佛论法吧。到时候自然有人持小生的书信去寻大师。吾师，吾师......”
再看远信大师，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正在紧张地计算有多少庙产可以卖给范山；一边走到一旁，拿出账簿仔细查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