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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球在强光下上升，到达顶点，然后开始下坠。
就在它下坠到与南霁歧视线平齐的刹那，南霁歧动了。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甚至显得有些随意，手臂挥动的轨迹简洁而流畅。
然而，就在球拍即将触球的前一瞬，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奇异韵律感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钟磬敲响，穿透了球场的喧嚣，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勿谓……言之不预。”
“预”字落下的瞬间，球拍与网球接触！
“嘭——！！！”
声音炸裂！
那不是普通的击球声！那声音仿佛压缩到极致的空气被瞬间点燃引爆，带着一种撕裂耳膜的尖锐高频和沉重的低频轰鸣！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炽白光芒，猛地从南霁歧的球拍上爆发出来！
光芒！
如同正午的太阳被强行拽到了眼前！
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薄出毁灭性的光与热！
那光芒如此霸道，如此蛮横，带着一种驱散一切黑暗、焚毁一切污秽的煌煌神威！
罗德·拉沃尔球场顶部倾泻而下的无数道强光灯，在这道骤然爆发的光芒面前，瞬间黯然失色，如同烛火之于烈日！
整个中央球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凝固的光爆弹！观众席上无数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或者抬手死死捂住双眼，发出短促的惊呼。强光透过指缝，依旧刺得人眼球剧痛，视网膜上只留下大片惨白的光斑。
黑暗？阿玛迪斯赖以成名、引以为傲的【暗击球】所营造的那种精神层面的阴冷与压力，在这绝对的光明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雾，瞬间被蒸发、驱散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阿玛迪斯的心脏在光芒爆发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警兆如同高压电流瞬间流窜全身！他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大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身体已经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本能驱动下，做出了反应！
蹬地！侧身！引拍！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快到了人类反应的极限！冰蓝色的瞳孔因为极度惊骇而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里面倒映着那团撕裂了认知的恐怖光芒！
那团光……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网球！它更像是一颗被压缩到极致、裹挟着毁灭意志的微型太阳！它撕裂了空气，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短暂存在、扭曲视线的灼热真空轨迹！没有旋转？不！它的旋转快到了极致，以至于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能感觉到一种撕裂一切的绝对直线！速度更是超越了之前所有球速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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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迪斯的球拍，在他引拍动作刚刚完成一半的刹那，绝望地迎了上去！
“嗤——！！！”
没有预想中沉闷的撞击声。只有一种极其短暂、极其尖锐、仿佛金属被高温瞬间熔穿的声音！阿玛迪斯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灼烧感的恐怖力量，如同史前巨兽的撞击，狠狠砸在他的拍面上！他握拍的手臂瞬间麻痹！球拍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蛮横地撕碎了他所有的卸力技巧和对抗意图！
拍面变形！网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球……消失了？
不！
在阿玛迪斯因为手臂剧痛和力量冲击而微微偏头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
那道炽白的光芒，在与他球拍接触的瞬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只是极其短暂地凝滞了亿万分之一秒，然后便以更加狂暴的姿态，从他球拍的侧面、距离他右脚脚尖仅仅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狠狠砸落！
“轰！！！”
沉闷如重炮轰击地面的巨响！
坚硬的特制硬地，在光芒落点处，如同被一颗微型陨石击中！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炸开！细小的碎石和烟尘猛地向上爆开！
光芒炸裂！刺眼的光线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四周疯狂溅射！
那枚裹挟着毁灭力量的网球，在砸穿地面后，并未弹起，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紧贴着地面，如同脱膛的穿甲弹，沿着一条笔直而暴戾的轨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烈地撞上了后方高高的挡板！
“哐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金属扭曲哀鸣！
那面由高强度合金和复合材料制成的挡板，肉眼可见地剧烈向内凹陷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深坑！坑洞周围的金属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狰狞扭曲的形态！整个挡板结构都在剧烈地颤抖，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黄绿色的网球，早已在撞击的瞬间化为一蓬细碎的粉末和焦黑的橡胶残骸，混合着金属碎屑，簌簌落下。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炽白的灯光依旧笼罩着球场，但刚才那一道撕裂黑暗、撼动大地的光芒所带来的震撼，却如同烙印般深深烙在每一个人的视觉残留里。
观众席上，成千上万张面孔凝固着同一种表情——极致的惊愕。嘴巴微张，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里残留着光爆后的惨白与难以置信的茫然。刚才还嗡嗡作响的议论声、加油声、呼吸声……全部消失。
偌大的罗德·拉沃尔中央球场，此刻静得可怕，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远处城市传来的、模糊的警笛声，以及……挡板金属结构冷却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阿玛迪斯·斯奈德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依旧保持着那个侧身引拍的姿势，僵立在原地。
冰蓝色的瞳孔里，所有的冷静、自信、掌控感，都被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一击彻底粉碎，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和茫然。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脚边——那个网球砸出的、深达数厘米、边缘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恐怖坑洞上。坑洞距离他的脚尖，只有不到十厘米！那灼热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空气里，炙烤着他的皮肤。
冷汗，冰凉粘腻的冷汗，终于后知后觉地，从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瞬间浸透了他黑色的运动背心。握拍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虎口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麻木和刺痛。
瑞士队的选手区，亨利·诺瓦克脸上的嘲讽和不屑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就彻底僵死在那里，混合着极度的震惊，形成一种极其滑稽的表情。
他抱着双臂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故弄玄虚”，此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脸上。其他瑞士队员更是面如土色，刚才那一球的威力，远超他们的想象极限。
“咕咚……”不知是谁，在死寂中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球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网球场对面。
南霁歧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他随意地转了转手中的球拍，碳纤维的拍框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对面如同石化般的阿玛迪斯，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甚至带着点少年气的轻松表情。
“刚才……”南霁歧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整个球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指出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反应，好像慢了半拍哦，阿玛迪斯先生。”
慢……慢了半拍？
这轻飘飘的点评，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玛迪斯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不再是震撼和茫然，而是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般，燃烧起熊熊的火焰！那火焰中，是滔天的战意，是被彻底点燃的胜负欲，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面对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惮！
耻辱！巨大的耻辱感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砸在脚下滚烫的硬地上，瞬间蒸发。他握着球拍的右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吧”一声脆响！麻痹和疼痛被一股更强的意志力强行压下。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那双燃烧着战火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南霁歧。阿玛迪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左手，不是去擦拭汗水，而是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动作，紧紧握住了自己持拍的右手手腕。
力量在双臂的肌肉中疯狂奔涌、压缩、凝聚。
整个罗德·拉沃尔球场，数万双眼睛，都死死盯住了阿玛迪斯那只紧握手腕的手。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南霁歧脸上的轻松笑意也悄然敛去，漆黑的眼眸深处，那旋转的星云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骤然加速。他微微调整了站姿，重心下沉，球拍自然地垂在身侧，如同归鞘的利剑，等待着下一次石破天惊的出鞘。
炽白的灯光下，阿玛迪斯紧握手腕的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击的猛虎，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力，混合着冰冷的黑暗气息，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与南霁歧身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光明气息无声地碰撞、绞杀。
“嗡……”挡板凹陷处，最后一点金属冷却的哀鸣也彻底消失。
绝对的寂静中，阿玛迪斯嘴唇微动，冰冷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深处刮来的寒风，带着一种宣告末日审判般的森然：
“暗击球……”
“……百鬼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