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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霁歧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寒潭深冰。他不再隐藏，迈步从阴影中走出，径直穿过铁丝网的破口，踏入了这片诡异的“训练场”。
他的出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那低沉诡异的集体吟唱声骤然一停。所有白袍人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一帧被按了暂停键的恐怖电影画面。数十张惨白的面具齐刷刷地转向他，空洞的眼眶仿佛深渊，无声地凝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死寂。只有风吹过荒草和破败厂房的呜咽声。
南霁歧随手将手中拎着的两个印有纪念品店LOGO的精致纸袋放在脚边一个相对干净的水泥墩子上。然后，他缓缓抬起右手，将刚从桃城武那里拿来的球拍，指向空地中央那群诡异的白袍人。桃城武球拍的拍线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唱。”南霁歧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摩擦，清晰地穿透这片死寂，“刚才那曲儿，接着唱。”他顿了顿，口罩上方那双眼睛锐利如刀锋，扫过每一张惨白的面具，一字一句地补充道，“唱得好，我听完就走。唱不好，”他手腕微微一转，球拍在空中划过一个带着威胁意味的弧线，“我就砸了你们这场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突然，靠近边缘的一个白袍人动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如同接到了无声的指令，猛地将手中的网球向上一抛！那抛球的动作都显得僵硬而精准。同时，他那覆盖着白面具的喉咙里，再次发出了那单调、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唱腔！
嗡鸣声起，那白袍人已经挥拍！动作依旧是刻板的，但速度却快得惊人！网球带着一股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淬毒的飞镖，直射南霁歧的面门！角度刁钻狠辣！
南霁歧眼神一厉，不退反进！桃城武的球拍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狂暴的生命！他侧身，拧腰，手臂带动球拍划出一道简洁到极致却蕴含恐怖爆发力的弧线！
“吵死了！”
啪——！！！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爆响！
没有炫目的技巧，只有纯粹的速度和力量！那颗袭来的网球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更凶猛的姿态倒卷回去！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地轰击在挥拍白袍人的胸口！
“呃！”一声短促沉闷的痛哼。
那白袍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正面撞击，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开外布满碎石和尘土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下。白面具下似乎有液体渗出，染红了惨白的面具边缘。他躺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其余的白袍人，对同伴的倒下视若无睹！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被移开。吟唱声没有丝毫中断，反而在第一个白袍人倒下的瞬间，另一个白袍人已经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无缝衔接地踏前一步，以几乎完全相同的僵硬动作，再次抛球，挥拍！目标依旧是南霁歧！那诡异的歌谣声调甚至没有丝毫变化！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白袍人如同悍不畏死的机器，一个倒下，立刻有另一个面无表情地顶替上来，保持着那单调的吟唱，发动着刻板却极具穿透力的攻击！网球从四面八方刁钻地射来，每一球都带着那种能震荡精神的诡异嗡鸣！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没有任何战术配合的迹象，却行动有序得可怕，仿佛被同一个无形的大脑精确操控！
南霁歧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不对劲！这些人的状态太诡异了！除了那令人烦躁的集体吟唱，他们简直像没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动作精准却毫无生气，对同伴的倒下毫无反应，眼中只有他这个目标！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快速扫过整个场地。每一次攻击的发起，每一次吟唱声调的细微变化……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张开，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就在他再次挥拍，将一颗袭来的网球以更猛烈的力道抽击回去，将第七个白袍人狠狠砸倒在地时，他的视线猛地锁定！
在空地最边缘，一栋半塌厂房投下的最浓重阴影里，站着一个同样穿着白袍的身影！但他的袍子边缘似乎绣着难以察觉的暗纹。
他并未参与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嘴唇以一种极快的频率翕动着！他口中发出的吟唱声调明显与其他白袍人不同，更加低沉，更加急促，如同某种驱动核心的咒语！
随着他嘴唇的快速开合，其余白袍人的吟唱声骤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他们的动作也随之变得更加迅猛、更加狂乱！挥拍带起的破空声甚至发出了撕裂布帛般的锐响！围攻的压力陡然倍增！
“找到你了。”南霁歧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核心！是控制器！
他不再理会那些蜂拥而上、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普通白袍人。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瞬间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
“嗯？！”阴影中的神秘人似乎察觉到了南霁歧意图的转变，兜帽下那双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骤然抬起，闪过一抹惊骇！他口中的吟唱瞬间变得无比高亢急促，如同垂死的哀鸣！试图调动更多的白袍人阻挡南霁歧！
然而，晚了！
南霁歧的速度太快！快到超越了那些被操控者的反应极限！他如同鬼魅般在几个白袍人攻击的间隙中强行穿过！桃城武的球拍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最直接、最暴力的突刺！
嗤——！
球拍并非用来击球，而是化作最原始的攻击武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刺向阴影中那个神秘人拢在袖中的双手！目标是打断他那操控一切的吟唱！
阴影中的神秘人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他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和纯粹的、不讲道理的暴力！那是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面对绝对掠食者的恐怖压迫感！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做出了反应——猛地向旁边狼狈翻滚！
噗！
球拍锋利的边缘擦着他的袖袍掠过，坚韧的布料瞬间被割裂！虽然没有直接刺中身体，但那凌厉无匹的气劲依旧让他手臂一阵剧痛发麻！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呼。
他口中的吟唱被打断了！那急促高亢的咒语戛然而止！
如同被同时切断了电源，空地中央所有正在围攻南霁歧的白袍人，动作瞬间全部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发疯的集体吟唱声，也如同被利刃斩断，彻底消失！
死寂再次降临。只剩下那些僵立的白袍人，如同被遗弃的、诡异的白色雕像。
南霁歧缓缓收回球拍，看也没看那些僵立的白袍人，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锁定在阴影中那个刚刚狼狈躲开、此刻正半跪在地、捂着剧痛手臂的神秘人身上。
“现在，”南霁歧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一步步逼近，“能好好说话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阴影中的神秘人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近距离承受着南霁歧身上那尚未完全收敛、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恐怖压迫感，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了！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极其苍白，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惊惧和一种扭曲的狂热。
就在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的时候——
“小心！”
一个清冽的少年声音突然从废弃厂房的另一侧入口处响起！
几乎是同时，南霁歧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迅疾的风压，撕裂空气，从侧后方直袭自己的后脑！目标极其阴毒！
他眼神一厉，头也不回，握着球拍的右手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向后猛地一抡！
啪！
一声脆响！一颗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通体漆黑、毫无反光的特殊网球，被桃城武的球拍精准地抽中！然而，那球在被击中的瞬间，竟然“噗”的一声，爆开一团浓密的、带着刺鼻甜腥味的深紫色烟雾！烟雾瞬间扩散，遮蔽了视线！
南霁歧反应极快，屏住呼吸，脚下发力，瞬间向后暴退数米，脱离了烟雾范围！
“咳咳…”浓烟中传来那神秘人剧烈的咳嗽声。
当烟雾被风吹散些许，南霁歧锐利的目光穿透稀薄的紫色，看向神秘人刚才所在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件被割裂的白色袍子，软塌塌地掉落在地。那个神秘人，如同融化的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霁歧眼神冰冷，几步上前，脚尖一挑，将那件被割裂的白袍挑起。袍子的内衬上，靠近领口的位置，似乎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极其微小、却结构繁复的徽记。那徽记的主体，像是一朵扭曲燃烧的火焰，火焰的核心，隐约包裹着一顶王冠的轮廓，而在王冠下方，极其细微地，交织着红与黄的条纹——那是西班牙国旗的象征色彩！
西班牙？！
南霁歧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那个提醒他“小心”的声音主人，也分开荒草，踏入了这片狼藉的空地。
越前龙马压了压白色的FILA帽檐，琥珀色的猫眼扫过地上横七竖八、僵硬不动的白袍人，又看向南霁歧手中挑着的那件白袍，最后落在他冷峻的脸上。
“看来，”越前龙马的声音带着他一贯的拽气，却多了一丝凝重，“麻烦比葡萄牙队大得多啊，前辈。”
南霁歧松开球拍，那件带着诡异徽记的白袍无声地飘落在地。他没有回答越前龙马，只是抬眼，望向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夕阳的余晖将他挺直的背影染上一层冰冷的金色，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西班牙的阴影，如同那深紫色的毒烟，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淘汰赛的序曲，似乎比预想中，提前奏响了危险的音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