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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P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爱之光辉’对精神意志的侵蚀效果，比资料中记载的更加可怕。博格，加缪这种能力的核心机制究竟是什么？”
博格如山岳般的身躯纹丝不动，锐利的目光穿透赛场：“‘爱之乐章’的本质，是加缪自身对网球极致热爱的精神投影。当他进入状态，这种炽热的情感会形成强大的精神共鸣力场，扭曲对手的感官与情绪，将其强行拉入他谱写的‘剧情’之中。每一次‘乐章’，都是对对手精神的一次定向冲击和束缚。”
霓虹队休息区，杜克·渡边的脸色异常凝重。
这位前法国破坏王，此刻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敬畏：“参谋说得对。加缪队长的‘爱之光辉’，最恐怖的不是球技本身，而是这种操纵情绪、编织命运的能力。对手会不知不觉成为他剧本中的角色，体验他设定好的悲欢离合，直至…”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意志彻底被同化或摧毁。尤其是…”他看向场上南霁歧依旧挺直的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剧目’的最后一场。”
“最后一场？”大石秀一郎追问。
“嗯。”杜克沉重地点头，“那是最绝望的终章。体验过那一场的选手…”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意志不够坚定的选手，”博格低沉的声音接过了话头，如同宣判，“在体验过‘爱之凋零’后，很可能会对网球，甚至对整个世界，失去所有的热情与意义感。那是精神层面的彻底‘死亡’。”
QP的镜片闪过一道寒光：“你战胜过他。你如何克服了‘爱之凋零’？”
德国队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博格身上。这位世界第一的王者，脸上那如同花岗岩般坚毅的线条，在通道的阴影中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沉默了两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
“那一局，我输了。”
简单的六个字，如同六记重锤，狠狠砸在德国队众人心头！连博格都曾在加缪的“爱之凋零”下丢过关键的一局？！塞弗里德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决胜盘，第六局。加缪的发球局。
“爱之冲动！抚平万物！”
加缪再次奏响了那狂暴的乐章！意图用精神冲击配合强力的发球，彻底摧毁南霁歧的抵抗意志，直接拿下这一局！
然而，面对这曾经让他手腕麻痹、球拍脱手的一招，南霁歧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同样的招数，对我用两次？”他低语着，眼中精光爆射！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身体如同柳絮般顺着那狂暴精神冲击的“流向”微微一侧！动作幅度极小，却妙到毫巅！那足以麻痹神经的冲击力竟被他巧妙地卸开大半！
同时，他手中的球拍动了！并非抽击，而是如同蜻蜓点水般在网球侧面极其轻盈地一擦！
嗤——！
网球带着加缪赋予的狂暴力量，却诡异地改变了方向，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弄了一下，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高高地、远远地飞出了底线！
“OUT！”
“0—15！”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加缪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波动，那是纯粹的惊讶与欣赏：“了不起的化解。你对‘冲击’的感知和卸导，堪称艺术。”
“呵，”南霁歧甩了甩球拍，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省省你那套肉麻的赞美吧，加缪前辈。沉浸在自我感动的‘爱’里指点江山，是不是让你产生了一种能随意摆布他人命运的错觉？”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加缪信念的核心，“你的爱，太高傲了。高踞云端，俯瞰众生，随意拨弄情绪，书写剧本…你以为你是谁？网球的上帝吗？”
法国队选手席瞬间炸开了锅！巴尔特脸色铁青，普朗斯攥紧了拳头，莫洛更是气得几乎要冲进场内！加缪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信仰，不容亵渎！
加缪脸上的优雅与平静终于彻底消失。他的眉头紧紧蹙起，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起前所未有的波澜，那是对自身信念被质疑的震动，更是被对方话语刺中核心的刺痛。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
“我…向你道歉。南霁歧。”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是我过于傲慢，轻视了你的意志。但是，”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周身那股玄奥的“爱之光辉”力场瞬间变得凝实、厚重、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接下来这一招，是‘爱之乐章’真正的终章。它并非儿戏，也绝非剧本。它蕴含着…剥夺的意义。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无形的风暴在两人之间酝酿。空气变得粘稠而危险。
场边，远山金太郎急得抓耳挠腮：“剥夺？什么意思？加缪大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这招？磨磨蹭蹭的！”
基斯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不是不想，是不敢，或者说…不愿。‘爱之凋零’太过霸道。他不想彻底摧毁一个像南这样拥有无限未来的天才网球手。”
“哼，”越前龙雅靠在栏杆上，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作为追求胜利的运动员，在决胜时刻还考虑对手的未来？这份‘仁慈’，可未必是件好事。”
场中央，南霁歧迎着加缪那沉重如山的目光，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一步！球拍直指对手，漆黑的眼眸中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狂傲战意！
“终章？凋零？”他大笑起来，声音清越而充满挑衅，“来吧！加缪！把你那套感天动地、能解决一切的‘爱’，把你这最后的、最华丽的乐章，统统砸过来！让我看看，它能不能熄灭我心中这团火！”
“如你所愿。”
加缪的声音冰冷如极地寒风，再无一丝温度。他缓缓举起球拍，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托举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铂金色的发丝无风自动，周身那无形的“爱之光辉”力场骤然向内坍缩、凝聚！最终，所有的光芒、所有的韵律、所有的情感，都浓缩于他即将挥出的这一拍之中！
“最后的乐章——”
他手腕挥落，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终结万物的韵律。
“——爱之凋零！”
没有声音。
或者说，是一种超越听觉的、直接作用于灵魂最深处的“寂静的悲鸣”。
嗡——！！！
南霁歧的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声音。罗德·拉沃尔球场的喧嚣、刺目的阳光、深蓝色的场地、对手的身影…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褪色的老照片，被蒙上了一层厚重、冰冷、令人绝望的灰霾。
紧接着，宏大到了极致、也悲怆到了极致的交响乐在他灵魂深处轰然奏响！
不是通过耳膜，而是直接在意识的最底层炸裂！那是万物衰亡的挽歌，是星辰寂灭的余响，是繁华落尽后无边无际的虚无与荒芜！
每一个音符都沉重如铅，冰冷如墓穴的寒霜，疯狂地灌入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曾经挥洒汗水的球场，此刻如同巨大的、冰冷的坟墓。手中紧握的球拍，曾经承载着梦想与力量的伙伴，此刻却变得陌生而沉重，仿佛只是一截毫无意义的朽木。
那颗飞来的网球，轨迹清晰可见，却再也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波澜。为什么奔跑？为什么挥拍？为什么要承受这无尽的疲惫与痛苦？网球…是什么？它有什么意义？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巨大悲伤和空虚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扼住了他的呼吸。那是对存在本身意义的彻底质疑，是对所有努力、所有追求、所有热爱的终极否定！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正在将他灵魂中所有关于“热爱”、“激情”、“目标”的火种，一捧一捧地、残忍地熄灭。
他僵立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颗越来越近的网球。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连动一动手指的欲望都消失殆尽。世界一片灰暗，一片死寂。唯有那悲怆到令人心碎的挽歌，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中反复回荡。
网球轻盈地落地，弹跳了一下，又一下。然后，安静地滚向一边。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发球失误？”有观众小声嘀咕。
“南选手？请继续比赛！”裁判的声音带着疑惑和催促，透过扩音器传来。
“南前辈！动啊！球来了！”远山金太郎扒着栏杆，声嘶力竭地大喊，小脸急得通红。
然而，南霁歧依旧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失去了所有灵魂的雕塑，矗立在灰白色的绝望荒原之中。加缪静静地站在对面，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湖面，倒映着那个被“凋零”彻底笼罩的身影。
选手通道阴影里，QP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就是…爱之凋零？！剥夺意义？”
博格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底：“它剥夺的不是五感，而是驱动一切的‘意义感’。让对手对网球，对世界，乃至对自身的存在，感到彻底的虚无和毫无留恋。是精神层面的…抹杀。”
德国队众人脸色煞白。塞弗里德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干涩：“博格…你当初…是怎么…”
“意志。”博格只吐出两个字，目光死死盯着场上那尊“雕塑”，紧握的拳背上青筋隐现，“用比死亡更强大的意志，在虚无中抓住最后一丝‘不甘’。”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沉重的回响，“而那一局…我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