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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代表队的专属休息室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与英国队截然不同的氛围。
那不是紧绷的弓弦,而是流淌的乐章,是即将开幕的盛大演出前,艺术家们从容不迫的最终调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光斑温柔地洒在光洁如镜的木地板上。
房间一隅,维克多·巴尔特——法国队副将,拥有雕塑般完美轮廓的金发青年——正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刚刚送来的对战表。指尖划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队长,”巴尔特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预选赛首轮,我们对上英国队了。”他抬眼,目光投向房间中央那个被光晕笼罩的身影。
特奥菲勒·加缪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中,微微垂首。他修长的手指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柔地拂过膝上那柄球拍的拍线。
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那不是一件运动器械,而是价值连城的小提琴,正被他调试出最完美的音色。阳光勾勒着他柔顺的淡金色发丝和专注的侧脸轮廓,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
听到巴尔特的话,他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只是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从容的弧度,声音如同羽毛拂过琴弦:
“嗯,知道了。”语调平缓,毫无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午餐菜单。
巴尔特看着加缪那副仿佛置身事外的沉静姿态,轻轻吸了口气。这位队长越是平静,他肩头的压力反而越重。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必要的提醒:“队长,英国队今年风头很盛。从资格赛一路杀上来,势头很猛。尤其是那个南霁歧……”
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被很多媒体称为‘本届最大黑马’。”
“风头?”
加缪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那双如同爱琴海般蔚蓝深邃的眼眸看向巴尔特,里面没有惊讶,没有忌惮,只有一种近乎纯然的、对即将到来的“演奏”的期待。
他微微歪了头,阳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跳跃,声音带着一种空灵的笑意,“这样正好,巴尔特。”
他轻轻抚摸着球拍的拍喉,像是在安抚一个沉睡的精灵,“沉寂的舞台,无法激发出最绚烂的共鸣。唯有强劲的对手,才能让我们的‘艺术’奏出最华美的乐章。”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球拍,仿佛那才是他此刻唯一关心的世界,“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巴尔特看着加缪再次沉浸于球拍的“对话”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这位队长,才华横溢如同神赐,但有时这份对网球的纯粹热爱与近乎艺术家的偏执,也会让人感到一丝头疼。
他不得不再次开口,声音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忽视的警醒:“队长,我知道你期待有价值的对手。但南霁歧这个人,绝非泛泛之辈。预选赛上他的表现,还有关于他过往的一些传闻……我认为需要特别提防,尤其是他单打的位置安排……”
加缪的手指在拍线上轻轻一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却异常清越的嗡鸣。他终于再次抬起了头,目光不再是空灵的期待,而是沉淀出一种大海深处的湛蓝,深邃而笃定。他看着巴尔特,唇角那抹从容的弧度依旧,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南霁歧……”他念出这个名字,如同念出一个值得期待的、独特的音符,“交给我。”
“交给我”三个字,平淡无奇,却像一块沉甸甸的基石,瞬间稳住了巴尔特心中那丝微澜。他知道,当加缪用这种语气说出这三个字时,就意味着他已将目标牢牢锁定,如同顶级掠食者锁定了它的猎物。
“砰!”休息室的门被带着一阵风推开。
一个身影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闯了进来。普朗斯·卢多维克·夏鲁达鲁——法国队备受瞩目的天才少年,有着一头桀骜不驯的深红卷发,此刻他那双如同祖母绿宝石的眼眸里燃烧着灼热的战意,直直地射向加缪。
“加缪队长!”少年的声音清亮而充满力量,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心,“我要击败南霁歧!请让我出战对阵他的位置!”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一路跑来的,那份渴望证明自己的火焰几乎要破体而出。
加缪看着眼前这个如同一柄出鞘利剑的少年,眼神温和,如同师长看着一位天赋卓绝但尚需雕琢的学生。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如同清泉流淌:“普朗斯,燃烧的火焰很美,但唯有耐心淬炼,才能锻造出真正的神兵。”
他顿了顿,看着少年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火焰,“你的舞台,会到来。但不是现在,不是以这种方式去碰撞南霁歧。”
普朗斯漂亮的眉毛紧紧拧起,那份骄傲让他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安排。他咬了咬下唇,祖母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那……至少让我打单打三号!”他退而求其次,语气依旧坚决,“我需要一场有分量的胜利来宣告我的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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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缪蔚蓝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沉思的光芒。他并未立刻回答,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拂过球拍的拍弦,似乎在衡量,在计算。片刻后,他抬起头,迎上普朗斯灼灼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动作优雅而带着王者的允诺:“可以。单打三号,交给你了。”
“真的?”普朗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份喜悦如同阳光冲破乌云。
“嗯。”加缪微笑颔首。
普朗斯用力握了握拳,脸上绽放出少年人特有的、充满信心的灿烂笑容,像一阵风似的又冲了出去,留下门板晃动的余音。
巴尔特看着重新关上的门,转向加缪,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解:“队长,你真的让普朗斯打单打三号?对阵英国队,这个位置……分量不轻。”他担心少年的锐气会被过早地磨损,或者更糟,被失败打击。
加缪将球拍轻轻放在身旁的球包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安放一件稀世珍宝。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投向外面即将成为战场的中心球场。阳光勾勒着他挺拔而优雅的身姿,如同一位即将登台的指挥家。
“巴尔特,”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了然,“你认为,英国队会希望速战速决吗?尤其是在面对我们的时候?”
巴尔特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队长的意思。速战速决,意味着尽快拿下三场胜利结束比赛。
但英国队初登大赛舞台,面对法国这样的传统豪强,他们必然渴望更多的碰撞,更多的展示,用每一场胜利来奠定自己的地位和信心。
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场比赛,尤其是单打,那是南霁歧用来锻造队伍、淬炼王牌的最佳熔炉。
“不会。”巴尔特肯定地回答。
“所以,”加缪转过身,嘴角噙着那抹掌控一切的优雅笑意,眼神深邃如海,“单打三号,反而可能成为他们用来磨砺新锐、或者试探我们深浅的‘缓冲带’。让普朗斯去,正好。”
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的锐气,他的渴望,他的……不按常理出牌,或许能成为撕开对方战术布局的一柄利刃。而且,这也是一场对他自身极好的淬炼。”
巴尔特看着加缪眼中那份笃定,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双打方面,英国队似乎一直是他们的相对弱项。基斯和修这对组合,虽然默契不错,但……”
“巴尔特,”加缪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你的搭档莫洛。”他的目光落在巴尔特身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看到了更深处,“至于我……”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即将被战火点燃的场地,声音轻缓,却带着千钧之力,如同隐在云层后的雷霆,“我很期待,能在单打二号的舞台上,亲自去‘聆听’那位南霁歧队长,究竟能奏响什么样的……‘乐章’。”
巴尔特瞬间领会了加缪的言外之意。这位将网球视为艺术的队长,已经将南霁歧视为了他此战最渴望的“听众”和“对手”。他要在单打二号的位置上,亲自出手,狙击英国队的灵魂人物!
巴尔特看着加缪沉静而自信的侧脸,又想起普朗斯那燃烧着火焰的倔强眼神,最终只能无奈又带着一丝敬佩地低声感叹:
“你们两个……还真是如出一辙的骄傲啊。” 这份骄傲,是流淌在法兰西王子们血脉中的天赋与荣光。
中心球场,人声鼎沸,如同一个巨大的、沸腾的声浪漩涡。
七月的骄阳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墨绿色的硬地球场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看台上座无虚席,五颜六色的旗帜和标语在挥舞,不同语言的呐喊与助威声浪交织碰撞,形成一股令人血脉贲张的洪流。
空气里弥漫着防晒霜、热狗、爆米花的混合气味,以及那种大赛特有的、混合着汗水、橡胶和紧张期待的荷尔蒙气息。
球员通道口,英国队的深蓝色队服如同一道沉稳的激流,在队长南霁歧的带领下,涌入场内。
瞬间,属于英国队支持者的那片看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掌声,“UK! UK!”的呐喊声整齐划一,如同战鼓擂动。
“嚯,这上座率,”修走在南霁歧侧后方,环视着几乎爆满的巨大看台,吹了声口哨,语气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侃,“比我们预选赛决赛那会儿还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决赛提前了呢。”
他身旁的基斯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刺目的阳光,遮挡了大部分情绪,声音依旧是一贯的冷静刻板,如同在陈述一份实验报告:“不奇怪。其一,法国‘王子军团’的全球号召力。其二,”
他目光扫过那些挥舞着米字旗、脸上涂着油彩的狂热粉丝,“我们今年世界排名预测进入前十,关注度自然提升。其三,这是U-17世界杯正赛的第一场,焦点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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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分析点都精准得像手术刀。
修听着基斯条理分明的分析,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前十?听起来不错。不过……”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南霁歧挺拔的背影,声音里充满了野望,“我更想尝尝……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德国队,从神坛上拉下来的滋味!那才叫过瘾!”
“嘿!那还用说!”走在后面的远山金太郎立刻蹦了起来,火红的头发像一簇燃烧的火焰,活力四射地挥舞着拳头,嗓门洪亮,“管他是法国队还是德国队!统统打倒!这才是最棒的网球!”他的宣言简单直接,充满了少年人一往无前的蛮勇。
更后面,越前龙雅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手里不知何时又变出了一个橘子,正悠闲地剥着。
听到金太郎的话,他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含糊不清地接话,嘴角带着惯有的玩味笑容:“打倒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抬眼,琥珀色的猫眼扫过前面几个斗志昂扬的身影,意有所指,“上场的选手,都得有这份心气儿才行。”
南霁歧走在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身后队员们的议论。
他步伐稳定,目光平视前方,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沉静的深海。
即将走到场边休息区时,他脚步未停,却微微侧首,对着身后并排而行的两人丢下简洁的指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喧嚣:
“德川,亚久津。交流。”
被他点名的两人——德川和也,气质沉静如水,眼神坚毅;亚久津仁,银发桀骜,眼神凶悍如狼——几乎是同时脚步一顿,随即又同时迈步跟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几秒。德川和也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更加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亚久津仁则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眼神愈发冰冷锐利,下颌线条绷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交流?”
远山金太郎没心没肺地探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袋,大声说道,“哦!我知道了!队长是让你们比赛前握个手,表示友好!对吧队长?”
他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看向南霁歧。
南霁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但亚久津仁本就冰冷的脸色,在金太郎这句话后,瞬间又往下沉了三分,眼神里几乎要飞出冰刀子。德川和也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另一边,法国队洁白的队服如同优雅的天鹅群,在加缪的引领下,从容不迫地步入球场。
他们的出现,引发了另一波更为狂热、更为浪漫的欢呼浪潮。无数印有鸢尾花纹章和“Prince Army”字样的灯牌、横幅在看台上疯狂舞动,少女粉丝们激动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双方队员在网前分列两排。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缩,刚才震耳欲聋的喧嚣似乎都退到了遥远的地方,只剩下一种紧绷的、山雨欲来的寂静。阳光灼热,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加缪站在法国队最前方,他的目光,如同两束穿透力极强的蓝色探照灯,越过中间象征界限的球网,精准地、牢牢地锁定在对面英国队最前方的南霁歧身上。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份王子般优雅从容的微笑,但那双蓝眸深处,却翻涌着只有顶级猎手才能读懂的、炽热而专注的战意。他主动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南霁歧队长,”加缪的声音如同大提琴的独奏,低沉悦耳,清晰地传入南霁歧的耳中,“期待已久。希望今天,我们能共同献上一场……值得被铭记的演出。”他的话语如同精心雕琢的诗句,充满了艺术家的邀请。
南霁歧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加缪那双燃烧着战意的蓝色眼眸。他伸出手,两人的手掌在空中短暂而有力地一握。南霁歧的手掌干燥而稳定,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他的嘴角,同样勾起了一个极淡、却同样充满力量的弧度,声音沉稳而直接,如同磐石撞击:
“我也是。”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直白的回应。两个队长的第一次目光交汇,第一次肢体接触,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空气中炸裂。一种顶级掠食者之间才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无声地弥漫开来,让网前其他队员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主裁判浑厚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全场,打破了这瞬间的凝滞:“U-17世界杯,预选赛阶段,英国代表队对阵法国代表队!第一场,双打二号选手——请上场!”
话音落下,如同发令枪响。
英国队这边,基斯和修同时踏前一步。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基斯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静模样,只是推眼镜的动作似乎比平时快了零点一秒。修则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兴奋与野性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如同盯上猎物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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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言语,只有眼神中瞬间传递的绝对信任与无声的鼓舞——一个来自精密计算的大脑,一个来自野性直觉的猎手,此刻,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壁垒与最锋利的矛。
“去吧。”南霁歧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两人同时点头,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属于他们的战场底线。
观众席上,属于英国队支持者的区域。艾梅——英国队另一位备受瞩目的初中生王牌,正抱着双臂,靠坐在椅子上,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扫描仪般,冷静地注视着下方球场。他身边聚集着几位未能上场的队员,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艾梅前辈,基斯前辈和修前辈他们……真的没问题吗?”一个队员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带着担忧,“对方可是法国队的‘王子军团’组合,巴尔特和莫洛啊!那个莫洛的发球,据说超恐怖的!”
艾梅的目光没有离开球场,只是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冰封的弧度,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把‘吗’字去掉。”
他微微侧过头,冰蓝色的瞳孔扫过身边略显不安的队员,“基斯的大脑,修的獠牙。怀疑他们?”
他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自信,“不如担心一下法国队那两位‘模特先生’,待会儿的‘走秀’会不会被我们的猎手打断。” 他的话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稳住了队员们的心神。
球场上,基斯和修已经站定位置。基斯在后场,如同磐石,沉稳厚重;修在前场,微微弓身,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对面。
法国队的巴尔特和莫洛也走到了网前。
他们的入场,如同精心设计的舞台亮相。巴尔特金发耀眼,身姿挺拔,每一步都带着模特般的韵律感,他甚至对着几个镜头方向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莫洛则更加高大健硕,肌肉贲张,行走间带着强大的力量压迫感,但同样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
两人站定后,还互相击了一下掌,动作流畅而充满表演性,仿佛在T台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