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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柳禹琛喉结滚动，终究没说出“像我”两个字。
他指尖轻轻拂过宝儿额前的胎发，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路上累着了吧？”
柳禹琛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对上宝儿好奇的目光，小家伙正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痒得他指尖发麻。
“《论语》不急，”他勾了勾唇角，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先学会叫外祖父外祖母才是正经。”
苏瑶笑得眼尾泛红，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柳禹琛已转向一旁的范凌霄。
少年仍站在原地，脚尖碾着地上的水洼，溅起的泥水沾在裤脚也浑然不觉。
听见动静，他缓缓抬起头，原本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蒙着层薄雾，像被秋雨打湿的琉璃。
看见柳禹琛望过来，他慌忙挺直脊背，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舅舅。”
柳禹琛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上次一别，少年的肩膀似乎又宽了些，原本到他胸口的个头，如今已快齐肩。
他想起姐姐柳清漪信里提到，范熙离开范府，被生母那边的人接走后，凌霄一直情绪不高。
“长高了。”柳禹琛伸手拍了拍范凌霄的肩膀，掌心能清晰地摸到少年凸起的肩胛骨。
他没提范熙，也没说那些劝慰的话，只是指尖微微用力，“比上次见时，高了小半头。”
范凌霄愣了愣，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悄悄瞥了眼柳禹琛的肩膀——好像真的近了些。
这个秋天在赶路时，他确实常觉得裤脚短了，袖口也紧了，原来竟是真的长了个子。
“下次…下次见范熙哥哥，说不定能比他高了。”他喃喃自语，嘴角刚扬起个浅浅的弧度，又倏地垮了下去。
范熙哥哥临走时说，要他好好照顾舅母和宝儿，要他等自己回来。
可山高路远，下次见面是何时呢？
风又紧了些，卷着雨丝打在脸上生疼。
柳禹琛将宝儿递给苏瑶，顺手把油纸伞往范凌霄那边倾了倾，伞面遮住了少年大半身影。
“走吧，家里炖了汤，暖暖身子。”他说着率先迈步，玄色衣袍在雨幕中划出利落的弧度。
宝儿在苏瑶怀里咯咯笑着，又伸出小手去抓柳禹琛的衣袖。
范凌霄跟在后面，望着前面三人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松动了些。
他吸了吸鼻子，快步跟上队伍。
城门内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卖糖画的小贩吆喝着穿过雨巷，酒肆的幌子在风中摇晃，隐约能闻到桂花糕的甜香。
一处偏僻的角落，一个带着怨毒的双眼全程目睹这一切，飞速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