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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候
午时,太阳处于天空的最正上方,所以庄园的房屋内倒显得阴凉,几人穿过H型的二楼走廊,楼下就是精装过后的大厅。
流水在屋外细微拨弄着光,经由黑白色满是刻线的地板反射到大厅内一幅幅记录外神的画上,让这间别野多了许多新奇色彩。
外面的光带着拥有绿色味道的春风轻轻投了进来,不冷不热,让人十分舒服。
这样的风在拉莱耶是体会不到的,想在那里找到春天的味道,不如拿着神经衰弱的身体去提着一把刀一柄马格南去杀穿公司,然后全身而退。
那样到会轻松很多。
“桐祈。”阿格尼尤斯轻轻拉了拉桐祈的衣袖,但又怕太大劲碰到桐祈的伤,就只能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我感觉这里好不舒服。”
“怎么了吗?”
“不知道……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但这里有很浓的生命的味道……”
“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真是奇怪,森之黑山羊幼崽对生命、繁殖、性爱等一系列和她们母亲权能有关的东西不可能会感到不适……甚至在古时候还有黑山羊幼崽们支配人类的教会,用千百人之精血来召唤她们的母后的经历。
那些仪式虽然已经因为神邸以人型降临而变成了一个耗费极高的电话,虽然在召唤成功时,神会短暂回到自己的本体重获过去的力量和智慧,但这就相对于在玩游戏的时候被一群蚂蚁抢了键盘,会因为打扰到神的日常生活而被抹杀,所以基本不会有教团会去尝试召唤自己信仰的神了。
不过……之前在森林里,居然会有黑山羊幼崽?
是还有一些残余的教团吗?
可在奈亚制定的规则下,是不允许祭司一类的活动的,这种事情连神邸自己都不需要,怎么会有人傻到和自己信仰的神作对?
这种事情甚至无法得到资金赞助,因为有脑子的,神经没问题的教徒都去倾家荡产的买自家神的谷子了,因为那样对自家神的好处是确实比祭司的多。
“桐祈?你怎么又在发呆?”阿格尼尤斯轻轻用肩膀顶了一下桐祈的肋骨,除此之外她也没地方能碰的了,明明自己可以帮忙扶她,结果她死活都不让别人碰她,真是别扭。
“啊……抱歉,我在想事情。”
“先忍一忍吧,实在不行待会出去透透气。”
桐祈用没打石膏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乌黑的头发又浓又厚,摸起来也十分顺滑,让人忍不住想一头扎在她的头发里狠狠的吸一口。
当然桐祈还是要脸的。
更何况腿还没恢复……要是阿格尼尤斯生气了,自己真是跑都跑不掉。T-T
几人终于走完了漫长而又密集的楼梯,来到了一楼的大厅,而在那里,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正踌躇在那里,他的目光从下坠的苍白脸皮里透了出来,时而望向透光的大门,时而瞄一眼自己的手表,但尽管如此,其身形也没有一丝改变,正常看下来,顶多就是他的眼神在发生变化。
阈惘一边注意着身后的两人来调整步伐,一边留意周围是否会有什么潜在的威胁。
“打扰一下,阈惘先生。”
那位老管家突然叫住了阈惘,似乎是有什么事,不然以这种级别的管家,是不太可能会这样叫住客人的。
“您好,是有什么事吗?”阈惘走上前去搭话道,看起来他很擅长交际,也难怪,他效忠的夫人都是那种人,他要是再不会社交就有鬼了。
桐祈一边看着戏,一边靠在了一旁的石英柱子上。
“阈惘先生,有件事情可以请您帮忙吗?”
“不必那么拘谨,斯塔克先生,按理说都是同事,看您的样子,是那几位神明出了什么事了吗?”
管家斯塔克看阈惘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最后左右看了看,还是决定要告诉他。
“如您所想,目前加塔诺托亚先生已经入座了,但其他的神明还未到来,再加上……”话还没说完,但阈惘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些什么,看来格拉丝碧丝小姐的嘴又没停住,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两边肯定现在是剑拔弩张,没有外人进来是不会停下了。
“意思是说要去找其他几位神明是吗?”他微笑着说道。
笑容很暖人,可桐祈看的直哆嗦,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知道这货心思的人,她表示异常的恶心。
哇~好棒棒~阈惘你小子可真温柔~演,继续演,我看你这个老狐狸能演到什么时候。(-ι_-)
“是的,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能将他们叫来,毕竟奈亚大人要求我们必须要好好照顾好每一位来宾。”
“好的,我明白了。”阈惘将右手放在胸前,表示刚才的嘱托已经牢记于心。
至此,他才转头看向了身后靠着石英柱歇息的两人。
“聊完了?”
阿格尼尤斯根本插不上话,因为她和两人之间就是有那么一道墙壁在阻挡,阿格尼尤斯姑且将之理解为成年人的世界。
(其实是白色相簿,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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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稍微有些工作要去处理,不过没关系,我先带你们去餐厅吧,也麻烦你们分散一下夫人的注意力。”说罢,他便走过来要扶桐祈。
“谢谢,但不用了,我不太习惯让人碰我,而且我可不想变成你主人打发时间的玩具,不如我们三个分头去找吧,这样快一些。”
桐祈自己正起身子,虽然腿还是没太多力气,但走两步不至于躺地上。
“谢谢你桐祈,那可以麻烦你去叫一下我家家主吗?他这人爱钓鱼,此时应该还在港口。”
“了。”
“再是阿格尼尤斯,我可以麻烦您吗?”
“嗯嗯!不麻烦!完全不麻烦!”
见未来的联姻对象主动拜托自己,阿格尼尤斯立马就来劲了,黑眸子里满是亮光,闪的两个老阴比都有点束手无策。
“那这样就拜托您了,希望您能去南边的花园里找找。”对阿格尼尤斯,阈惘很明显的温柔的很多,但这份温柔更多的是一种对别人家孩子的喜爱。
“好的!我一定完成任务!等我回来了!你要给我奖励,说好了噢!”
小黑山羊一旦有了目标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刺,她一下子就冲了出去,然后在奔跑中唱着自己现辩的小曲,活脱脱的一个山里打油的孩子。
阈惘望着阿格尼尤斯的背影,午时不算热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她的每一步似乎都蕴含着生命的冲击力,一时间居然让他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说到底,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天真又活力满满的孩子啊。
真好啊,若是那孩子还在,是否也会这样呢?
桐祈在阈惘的眼神里读到了这样的感情,一时间有些吃惊于他居然会露出这样的感情。
“很难应付吧?”
于是她为了遮掩自己的惊讶,便上前调侃道。
“你别笑,你不也不擅长应付孩子吗?”
“我不是不擅长,是平时遇到的少。”
“简单的遇到的少可解释不了你对那孩子的过度保护,桐祈。”
两人的视线相互交融,最后又都默契的没有再尝试解构对方内心的想法,因为两人都是把自己裹得一层又一层,等待着重生日到来的癫狂木乃伊,无时无刻都在坟墓里偷着乐,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这次不一样的是,桐祈先开口了。
“拉莱耶的人类孩子最是脆弱,有些不当人的眷属会拿孩子的内脏当做佳肴,小孩子的血也是上面那些有钱有势又几百上千的老头迫切需要的毒品……”
“所以基本人类的小孩子要依靠公司或者帮派才能活到成年,女性甚至会被培育成代孕工具,所以他们早早的就成熟了,也会为了自保,被家长装上各种的战斗义体,或者基因改造,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要被说是不当人的一代。”
“可即便是这样,拉莱耶的幸福指数还是居高不下,经济也是年年高攀,因为他们把帮派群岛给切割了,可他们做的和几千年前那些封建地主的吃人行为有什么不同?无非是把吃人两个字换了几种写法,但无论如何都是吃人。”
“所以那里的孩子没有童年,也见不到童年。”
记得5到6岁时,在流浪者街区里偷食物的她被拐去了富人区,然后冲当了一个亚洲政治家一年的血袋,直到和无数和她相同的孩子们一样被抽干最后一滴血,掏出最后一块完整的内脏死掉,然后被像是扔垃圾一样剁成块,扔到海里,又花了两个月的重生来从海里浮起来,她才脱身。
那该死的重生并未因为她大脑的完全损坏而停止,反倒是直接在死后重构了她的一切。
她在阿格尼尤斯身上看到了自己失去,甚至根本没有的东西,所以就拼了命的也想要保护她,内心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自卫的心理。
她失去的不只是一半的灵魂,还有另一半的人生。
“这样,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桐祈瞄了眼阈惘,两人对视又分开。
“若是不小心伤害到你,我为此感到抱歉。”
桐祈并没有回应他,不过这样便好。
“那孩子很天真,天真到让你我觉得难办。”
“但你这样选择,便是要为她负责,为她的选择选择,为她的责任负责,她得不到成长的。”
沉默的羔羊永远只能沉默着,桐祈提她选择,她便是成了桐祈,同样的为这段扭曲的关系负责。
存在的绝对自由是选择,并为之负责。
强行改变他人的人生轨迹,那就意味着要为他人的人生负责,他人也要为做出这个选择的你负责。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负责,但那也只是伪善,也治标不治本。
“她会成长的,但至少是她能认清之前。”
而阈惘也没有拆穿她的强硬,反倒是积极的转移话题。
“那你觉得,她接下来会如何?”
“这是什么?赌注?”
“算是吧,我赌你会把她保护的很好,并承担起与之相应的责任。”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赌什么?”
“本赌博包含未成年人,所以采取赛马式下注,目前场上只有一匹黑马,请客官下注~”阈惘俏皮的说道,似是在照顾桐祈的情绪,于是语气都不正经了几分。
“那我要加注。”
“如你所愿。”
光下的阴影总是十分的安全,这边阴冷,那边却春光暖暖,像是一个小小的天国一般。
一个带着阳光气味的阿格尼尤斯。
她奔跑着。
联同两人的份。
两人看着她的背影,于是无言走出门外,沐浴在光里,一红一蓝的目光悄悄的互相对视,然后头也不回的各自离开了。
一人朝着码头,那里说不定会有薯条。
一人朝着森林,那里说不定会有尸体。
但二人都是不自知的西西弗斯。
………………………………
花园的香味夹杂着寒雪的冷冽气息。
深蓝色的花园里,钢琴曲的咏叹调扶摇直上云霄,被风带着将一场高洁的乐章散布了出去。
地面上开始长出黑色的冰花,那花朵随琴声不断摇摆,发出微微的蓝色幽光,最后在彻底变为永夜时,钢琴的重音被按下,却不同以往的完结式,雪白的手指再次轻轻按下了几个音符……
似是夜晚无尽潜伏的鸢尾花张开了花苞,成了一种永夜即白昼的喧嚣。
美丽的白发女人沉浸着。
在日以继夜的无序情感都终于得到了整合后,便含蓄的看向了来者。
蓝色的眼眸无比清澈,宛如一场冰的谜语,只予你一人这纯澈的邂逅。
“小黑山羊,看到你恢复的很好,我很开心,那位舍命保护你的高洁女士是否还好?”
“她能下床了,但还得行动不便,就是闹别扭不让人扶。”阿格尼尤斯毫无心思的如实告知,哪怕对方并没有要套话的意思。
“过早独立的灵魂总是不习惯他人的触碰,这很正常,还请不要生她的气。”
“我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理解。”
“呵呵,那便好,那你所来何事要面见于我?”
白发的女人在这黑色的花海里摘取一朵冰晶制成的黑花,并让风将其让给了小黑山羊。
“你的钢琴弹的真好。”阿格尼尤斯真挚的投去赞美的目光,哪怕是她这个外行人,也能听得出这曲子里悠悠怅然的感情。
“不过是我那好友不在时个人的些许消遣,若是能入耳,便已是意外之喜。”
女人优雅的,倒不像是一个贵妇,反而像是一朵冰花,一位悬挂在高天之上的女王,从容不迫的教养和智慧,完美诠释了贵族和王族的区别。
与她对视,就像是一场飘忽于梦中的夜曲响彻在耳边。
“小黑山羊,坐过来吧。”
“好的。”
在女人的邀请下,阿格尼尤斯坐在了这由冰晶组成的钢琴前,并将黑花放在了琴箱上。
“要试着弹弹吗?”女人那贵族的气息变得像是老虎对幼崽的舔毛般温纯,语气里也满是温柔。
没有人会对一只心思纯洁的小黑山羊有敌意,她也不例外。
“不用了,小姐,我是来叫您去吃饭的。”阿格尼尤斯礼让道,从阈惘那里照猫画虎的学了一些礼仪,但还是太不专业了。
“呵,原来已经这个点了啊。”女人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此时的天空已经被雪花堵盖,一点阳光都没透进来,于是便苦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姐姐你是怎么使用能力的?不是说神邸变成人类以后就不能使用能力了吗?”阿格尼尤斯有些天真的问道,殊不知这样岔开话题的做法确实规避了一些尴尬。
“呵呵,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本来就是人类啊,我是由人类晋升的神邸,现在用的,只是我人类时期的能力而已哦。”女人亲昵的揉了揉阿格尼尤斯的脑袋,柔声说道。
“人类晋升的神?”
“是呀,如果一个个体能够拥有足够的精神和足够多的知识,他就会被纬度传送道相应的纬度去,然后再适应了那个纬度,成为那个纬度的生命,那就是变成了神邸。”女人耐心的讲解道,手还轻轻的摁下了钢琴的琴键,发出动听的音乐。
“这么厉害!不对!我是有事情的!”
“是那个毛头小子找你请我吃饭是吗?”
“是阈惘让我来的,不是毛头小子。”
“呵呵呵,还真是有趣。”
女人挡着嘴笑了笑,然后便站起身来,似乎并不打算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