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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邢的“巨锤”和莫景那台沉默的“巨锤”也靠拢了过来，两台机体上布满了战斗的痕迹和虫族粘稠的体液。
“指挥部发来命令了！”罗邢低沉的声音在队内频道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他的机体头部转向齐诗语的方向。
齐诗语立刻低头看向面前的全息战术面板。
果然，一条新的指令正在闪烁：
【命令等级：最高优先级】
【指令内容：全部残存作战单位，立即放弃当前阵线，全速撤回防护壁内。】
【执行时效：立即生效。】
看着这行简短、突兀、不带任何解释和情感波动的文字命令，齐诗语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什么情况？”兰芝也看到了命令，语气中的轻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疑惑，“撤离？？”
罗邢操控机体摇了摇头，巨大的钢铁头颅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他的声音充满了不解和警惕：“不清楚。全线没有崩溃的迹象。指挥部……在搞什么名堂？”
一直沉默的莫景，此时也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催促：“命令就是命令。撤退路径已规划。走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许……防护壁那边，有新的‘说法’。”
他口中的“说法”，显然指代着某种尚未明说、但足以让指挥部下达如此突兀命令的重大变故。
“嗯。”罗邢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果断。
疑虑归疑虑，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他操控“巨锤”转向，巨大的身躯开始为撤退调整姿态。
兰芝的重锤残躯也发出了引擎的低吼，准备依靠剩余的推进力艰难移动。
齐诗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也推动操纵杆，四台伤痕累累的“锤”系列机兵，在遍地狼烟和虫族嘶鸣中，开始朝着远方那巍峨耸立的防护壁阴影，全速撤离。
......
换上一身利落深灰色常服的白钦，安静地伫立在艾尔身侧稍后的位置，与指挥中心肃杀的氛围形成微妙对比。
一只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东西。
她正小口啃着一块高密度能量棒，动作带着一种与周遭紧张格格不入的、近乎悠闲的专注。
那双恢复了些许神采的异色双眸，偶尔会从手中的食物移开，带着一丝好奇与审视，投向下方指挥平台上忙碌穿梭的人影和闪烁的全息作战视觉图。
“唔......为什么突然撤了？”白钦嘴里塞着食物，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清，但问题直指核心。
艾尔并未立刻回答，她深邃的目光依旧锁定在主屏幕上收缩的防线标记，直到白钦咽下最后一口能量棒。
她才微微侧过头，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因为接下来，就是属于你的战斗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指挥中心内，那些原本专注于各自屏幕的操作员、参谋，甚至是角落里的行星总督，都不约而同地、或隐晦或直接地将目光投向了白钦。
尤其是那位行星总督，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毫不掩饰——混合着审视、怀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望，就差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我？”白钦纤细的手指指向自己，眉头微蹙，带着明显的困惑，“我的目标不该是那个‘虫群意志’吗？它现在不还在那边‘发呆’没动吗？”
她的话语点出了战场上最诡异的疑点。
艾尔转过身，正面朝向白钦，耐心解释道：“机兵部队损失超出预期，特别是‘锤’系列小队，需要紧急整备和补充。让你提前介入战场，是为了最大程度减轻前线部队的压力，在他们重整旗鼓前稳住阵脚。”
白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没有更强的高阶战力可以投入了吗？比如能直接压制虫潮的那种？”她问得直接，目光扫过艾尔和她身边那群人。
艾尔沉默了一瞬，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掠过旁边脸色铁青的行星总督，然后落在他身后那群身着各异服饰、但都散发着强大灵能波动的人群身上。
“都在这里了，”艾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八位九阶灵能者。另外，还有几千名八阶分散在常规部队中担任骨干。”
“这么少？！”白钦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惊愕，她敏锐地追问，“没有十阶？或者......更高阶的强者坐镇吗？”
她难以想象一个如此繁荣强盛的帝国，其星区要塞的防御力量会如此单薄。
“死了。”一个冰冷、带着压抑怒火的声音抢在艾尔之前响起。
行星总督上前一步，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白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而且，就在不久前，我们本有二十一名九阶！”
他话语中的悲愤和损失惨重几乎化为实质的寒意。
总督身后的人群一阵轻微骚动，一个面容刚毅、穿着高阶军官制服的男人忍不住也站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对总督话语的补充：“阁下！请注意，这里不是帝国的核心星域！这里是银河边缘！能拥有二十一名九阶灵能者，已经是能在所有边缘星区里实力排行前列的了！卡门线不是什么人都能跨越的，您以为……我们这里能像母星圈那样，十阶甚至是神都随处可见吗？”
他的话语不仅是对白钦疑问的回答，更透着一股边疆军人面对“不知民间疾苦”的上位者时特有的憋屈和愤懑。
行星总督和军官的话语像沉重的铅块砸在指挥中心的地板上，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
二十一名九阶锐减至八名，没有更高阶的强者坐镇……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也是他们不得不将希望——无论这希望多么渺茫——寄托在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状态奇异的少女身上的原因。
白钦沉默了。
她再次低头，几口将手中剩余的能量棒囫囵吞下，仿佛那能给她带来些许支撑。
异色的眼眸中，困惑渐渐被一种沉静取代。
她没有再质疑实力的对比，也没有抱怨任务的艰巨。
她只是抬起头，目光穿透巨大的观景穹顶，投向远方那片被硝烟和虫群染成紫黑色的天空，以及那个悬浮在虫海之上、散发着不祥光辉的白色小点。
“明白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指挥中心的压抑，“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