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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律成拉开枪栓看了看，没有子弹……卸下子弹匣，也是空的，郑律成诧异：“没装子弹嘛？”
吕班：“幸亏是醉到了这个程度，一坛酒也有一坛酒的好处啊。”
郑律成没明白吕班似的幽默：“你说什么……”
吕班：“行了，回去吧。”
郑律成背起公木，几个人往回走去……
延安一处四合院式的小院，田芳走进院子，几名男女干部匆匆走过，这时，从另一间办公室里走出顾江涛和冯处长。
田芳走过去，顾江涛：“哎，这不是小田吗？”
田芳：“顾部长，我找冯处长有点事。”
顾江涛：“好，你们谈吧。哦，对了，丁雪松同志最近忙什么呢？”
田芳：“干她的队长工作呗。”
顾江涛：“最近听你们女大柯校长说，丁雪松同志的组织能力很强，工作干得很出色，组织上正在考虑把她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
田芳：“是吗？”
顾江涛：“好啊，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一个会议……”顾江涛走进另一间办公室。
冯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田芳：“丁雪松的事。”
冯处长显得有些紧张：“你怎么跑到这来问这事，走，我们到外面去。”
冯处长和田芳走到一处断墙边。冯处长：“丁雪松她怎么了？”
田芳：“怎么了，我还问你呢，你那天晚上都跟她说什么了？”
冯处长：“我也没说什么呀？”
田芳：“没说什么，怎么第二天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肯定不是威胁就是恐吓，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这就去找首长。”
冯处长：“哎，你别急嘛，这事跟首长已经没关系了。”
田芳：“跟首长没关系，那你跟着瞎忙什么，在中间搅和什么？”
冯处长：“其实，我也是为了丁雪松好。我听保卫处侦察科的连干事说，他们目前正在调查郑律成的历史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丁雪松同志有必要冒着政治风险去公开与郑律成谈恋爱吗？她就不能等一等，等到问题搞清楚了再谈也不晚嘛，再说，就是他们俩想结婚，组织上现在能批准吗？我就是提醒她，让她自己多注意影响，包括郑律成本人，别那么张扬。刚才首长的话你也听到了，组织上对丁雪松是很重视的，她的确是名非常有发展前途的女干部，干嘛非要在小小的婚姻问题上栽跟头呢，没必要嘛。”
田芳：“你就说这些？”
冯处长：“就这些，不信你去问丁雪松本人。”
田芳：“我当然要去问了。”
冯处长：“看来，我说的话还是有作用的，丁雪松是个聪明人，利害关系不是明摆着的吗。其实，你要是不找我，我也想找你呢。”
田芳：“找我干什么？”
冯处长：“你们俩是老乡，又是这么好的朋友，你也劝劝她，首长除了年龄略大几岁，其它的哪点不好。再说了，跟谁过不是一辈子，有必要非要弄什么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的吗，那都是神话传说，遇到现实问题，我看连烧鸡都不如。”
丁雪松的窑洞前，丁雪松夹着一摞文件和两名女学员走进来……
丁雪松：“你们俩的社会调查报告我都看了，问题也是同样的。”
两名女学员：“我们在老乡家里住了三天呢。”
丁雪松：“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不错，这是最基本的，但是还要学会以理论来指导，你们记录下了农民生活上的贫困，但没有分析造成这种贫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其实可以从几个方面来认识和分析，比如阶级压迫和战乱，比如知识文化的落后，比如生产方式的落后，比如自然条件的恶劣等等。在这些多种原因中再去分析造成这个家庭，这座村庄长期贫困的主要原因，找到原因，下一步就是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两名学员都笑了。学员甲：“丁队长，你讲的比教授讲的都清楚。”
丁雪松：“我哪比得了教授呀，当初我在抗大当学员的时候，也要做社会调查，有一位在苏区工作过的队长送给我一本社会调查笔记，这是一位当年在苏区搞过社会调查的同志总结的经验，非常实用，我当时就是照着他总结出来的方法去实践的，很快就找到问题的关键点。”
丁雪松拿出一个小单行本：“你们可以拿去抄下来，用完再还给我。”
这是一本印刷纸张十分粗糙的油印小册子，封面上有《吉安社会调查笔记》，作者：江涛。两名学员走后，丁雪松松了口气，从挎包里拿出《唐诗三百首》……
丁雪松的脑海想起了什么……郑律成说的话:“要说谢的是我，因为你接受了我，对吧？”回忆里的丁雪松笑得很甜，在黄昏中显得格外动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想完，丁雪松翻开诗集中已经折了页角的那一页，正是李商隐的那首《无题》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丁雪松心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知道，律成是在等我，可我又怎么回应他呢？就这样不见面，一直等到把问题调查清楚吗？那什么时候算是调查清楚呢？律成的历史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
丁雪松不安起来。她把《唐诗三百首》合上……
丁雪松心声：律成现在一定很难过，如果我再不理他，对他的打击就更大了。丁雪松放下书走出窑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