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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同样的语气回到：“都托王大人的福。”
王大人笑了笑，他的下颚线条就更加明显了，连他之前的沧桑也不见了。
我意识到他之前的沧桑可能都是伪装。
他眼神凝重看向远方，细细倾听着城南溪水湖畔飘来的祭拜声。他那个又像沉思，又像发愣的表情，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
但是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他取出了之前那张房契，还到了我手上，房契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王大人见外了，这不过我的一点心意，还希望王大人收下。”
王大人摇了摇头：“你那处房产，老夫这十天从来没去过，也从来没想过去那。这一直是京兆府的规矩。”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有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精神气。
“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严公子道歉，老夫对下人管教不周。希望严公子能原谅老夫。”
他将房契递回我手上后，转头扇了旁边官吏一巴掌。
风从四面八方“簌”地一声涌了过来。
那个官吏痛苦地捂着脸，显然被打懵了，当他反应过来时，立刻恐惧地跪了下来。
他的脚踝摩擦起尘土，跪行到王大人面前，发出一种无力又恐惧的声音：“王大人，求你原谅卑职，卑职只是一时财迷心窍，卑职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看在卑职忠心耿耿的份上，放过卑职这一次吧。”
王大人没理他，只剩那个官吏一人不知所措跪在闹市区里。
“严公子，你说该怎么处理。”
“京兆府该怎么处理，我无权干涉。”
王大人发出瘆人的笑声，不加掩饰而且极富穿透力。
我不知道他的笑意味着什么。
但是那个官吏应该懂，他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把他自己的眼泪都打出来了，但他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为他辩解道：“王大人，这个官员没有收我任何的东西，这件事我也不愿再追究。”
“那就是误会喽。”
王大人斜睨着那个官吏。
我凭借敏锐的直接，觉得王大人还没有打算就此罢休。
王大人微微挥挥了手。
只有那个官吏心领神会。他脱下了他穿过很多年的官服，极不情愿地把它搁置在一边，没有一点哀叹，只是一声无奈的怪叫。
“谁也不能逾越规矩，你跟老夫这么多年，老夫就不再追究，从今天起，你就离开京都吧。”
王大人又闭目倾听着城南的祭拜声，什么都不能引起他注意，以至于连我的存在都忘了。
而那个官吏也没有为自己辩驳，眼里蓄满了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全身却不由自主发抖。
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京兆府的府尹，如果他不是为了钱，那他之前为什么帮我。
京都的所有人，包括京兆尹，都能让我想到同一个人。
他们像卢相，又像郝绍仪，也像钱穆，还像太子，甚至像帝下。
京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谷底，每次抬头张望，都会被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怖包围，里面溅不起一点浪花，这里都是薄情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