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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猴从此以后便惨然不乐,经常问众猴:“可有个不死的法儿?”
众猴道:“若要不死,除非是修成了仙道,便可长生。”
小石猴道:“既修仙可以不死,何故不去修仙?”
有猴笑道:“‘修仙’二字,岂是容易讲的?”
小石猴道:“何故讲不得!”
有一个白猴道:“修仙要生来有修仙之根器,又要命里带得修仙之福分,又要求遇仙师,又要讲明仙道,不知有许多难哩!若是容易修时,人人皆神仙矣。”
小石猴听了,虽不再言语,心下却存了一个修仙的念头。
忽一日,风雨满天,到不得山上去游乐,但蹲在洞中打瞌睡。
蹲到午间,忽闻得后洞中有吟咏声。那小石猴真是心灵性巧,便悄悄走了去窃听。只听得吟咏道:
头顶乾兮脚踏坤,万千秋又万千春。
自餐御酒仙桃味,留得长生不老身。
小石猴细听,却是白猿仙睡在石床上长吟。
因心下暗想道:“人既叫他做白猿仙,定然有些仙意,况吟咏之词颇有仙机。俺想出去求仙,谁知转有个神仙在自家屋里嘞。”
又不敢轻易去惊动他,于是便悄悄地走了出来。
待到天晴之时,前往各座山上去采摘了许多奇异的花果,堆积成一盘,然后双手捧着来到后洞献给白猿仙。
小石猴跪下说道:“愚孙敬奉老祖。”
那白猿仙见是小石猴,满心欢喜。
说道:“原来是你啊!你向来任性顽皮,今日为何晓得认得祖宗呢?”
小石猴回答道:“顽皮归顽皮,俺想求仙,恳请老祖慈悲为怀。”
白猿仙连连点头说道:“我原本就看你有些根基,如今果然有此超群的想法,但是我是我,你是你,你来找我却是没有益处的。”
小石猴说道:“俺听说神仙常常传授道法,佛菩萨要度化所有众生,怎么能说是没有益处呢?”
白猿仙道:“你不知道,凡做神仙也有几等。
有一等最上的:悟彻菩提,灵通造化,道法参天并地,就是玉帝也不敢以势位加他,我佛也不敢以神通压他,此等之仙方可度人度世;
其次一等:修成金石,呼吸五行,朝游北海,暮宿苍梧,内可超凡入圣,外可点铁成全,此等之仙方有道可传,有教可设;
像我辈下一等的神仙,不过窃药偷桃,保全性命,养山中草木之年,活得久一些而已,哪里有妙丹秘旨白日飞升的手段可以传人?所以说个求我无益。”
小石猴道:“据老祖虽说是下等神仙,然窃药偷桃也要有些手段。”
白猿仙道:“这窃药偷桃之事,也有高下之分。若是踢倒老君的炉灶,摘残王母的灵苗,那可真是通天彻地,换斗移星的大本事;
而像我辈这般,不过是吃些受宠之人剩下的桃子,舔些鸡犬吃剩的药渣,全凭运气,碌碌无为,又能有何手段?”
小石猴道:“老祖怎会说出如此丧气之语?天地之间,怎会没有修仙的途径?若是老君真有灵丹妙药,王母真有蟠桃仙果,又何愁没有本事将其偷来尝尝?”
白猿仙则有些感叹道:“当初老大王求仙回来时,我向老大王求学时也是如此说的,老大王......”
小石猴赶紧问道:“老祖的本事竟是老大王传的?怎地今时未见得老大王?”
“哎,想当年老大王回来后,见我有心学习仙道,便传授了我几句口诀。
他见我颇具天赋,轻轻叹息一声,喂我服下一粒丹药,让我在这山中静心修炼。然而,没过几日,老大王便气绝身亡了。
我实在愧对老祖的丹药啊!如今,我也已到大限,苟活无望……”
老猿话毕,不禁悲从中来,哽咽不止。
他看着小石猴那乖巧的模样,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老大王当初也和你一样,是一只小猴儿时。他心灵手巧,颇有本事,能够穷究源流,探测水流。在这山中,他朝朝暮暮都快乐无比。
只因为他根基非凡,有一天忽然想到世事无常,便发下一个宏愿,前往四海寻求仙缘。他苦苦寻觅了二三十年,终于有一天,带着些许伤痕和一粒丹药匆匆赶回。”
悟天听着也是皱眉不已。
便见小石猴此时双膝跪地,向老猿叩拜道:“恳请老祖为孙儿指明道路,孙儿也渴望外出寻仙访道,哪怕只能求得最末等的神仙!”
老猿叹息道:“仙佛难觅,皆因凡夫俗子根器浅薄,难以得见。此事唯有靠你自身努力去追寻。我所能相助的,也只是传授你几招不入流的技艺罢了。
只可惜,当年大王只带回一粒仙丹,而这粒仙丹已被我服下……”
哦?难道悟空下副本还又要经历一次漂洋过海的艰辛历程?悟天偷偷笑了笑。
“老祖不必忧心,世间之事,只要有恒心,就没有办不成的。孙儿定当寻得仙道,归来带领你们一同长生不老。”小石猴宽慰道。
自那以后,悟天便见小石猴再无心思四处嬉戏玩耍,每日专心操练气力,将几块巨大的顽石来回搬动。
过了一段时间,他自觉力量已达巅峰。
主意定了,遂到后洞来辞别白猿仙。
将木头编织成一个筏子,用竹子当作篙,央请几位要好的猿猴一同扛到海中;
又携带了许多果子干粮,辞别了众猿猴,便摇摇晃晃地走上筏子坐下,随着风儿飘然而去。
悟天也紧跟着小石猴离开此地,想要看看他最终是否能够获得长生。
然而此时,悟天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出乎意料的是,东南风非常大,不到数月,他们就早早地飘到了北俱芦洲。
这芦洲是一个极为苦寒的地方,人烟稀少,野兽众多,即使是极其尊贵的帝皇领袖,看起来也像禽形兽状,与魍魉魑魅无异。
小石猴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叫什么地方,将筏子拖到海滩之上,走上岸去探访。
走了不知道多久,还没有看到城郭和人民,偶尔见到几个愚蠢的生物,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和他们说话却又言语不通。
小石猴走了几处都是如此,心中暗想:“这样的禽兽之地,怎么可能有仙佛呢?是我来错地方了!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就在这时,悟天率先察觉到不对劲,四周的浓雾开始弥漫,并且逐渐蔓延开来。
小石猴也察觉到了,只是不敢轻举妄动,蜷缩在一棵树下,静静地等待浓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