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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有人送来天津的重要文件,管家递给袁市凯,他打开看了看,随手放在一旁,开始沉思。文件上半部分是铁强和小翠的背景调查,下半部分是袁市凯特殊交办的事。
铁强交代了家庭成员构成,说自己在香福楼做过经理,也是陪酒员,跟小翠关系要好,昨晚小翠陪几个商人喝酒,要跟着出城透透气,自己正好在路上预见,怕小翠孤身一人受欺负,所以就陪同出城,不想今天早上看到几个商人的通缉画像,吓得不行,私下跟小翠商量,遂偷偷离开,然后供述了商人所住的客栈,以及他们后面打算去哪里。
小翠交代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从女性的角度再讲述一遍,她起初认为铁强非要跟着有些多余,早上看到通缉令后才唏嘘不已,没想到这些商人有案底,遇人不淑,亏得提前离开,否则被当做人质,没准性命不保。
袁市凯看了看几个人的画像,让手下拿去给韦木杨辨认,心说:韦木杨出入铁强的店铺,推说对王顺乃的计划一无所知,更没听说过什么金童子,派去的大内高手又发现城门砖砸人,不似人力所为,铁强恰又在现场,哪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这里面必定有莫大的关联。
袁市凯费劲心力才发现韦木杨跟王顺乃的关系,抓到韦木杨后严刑拷打,用尽各种手段逼供,可对方表面看似胆小如鼠,却是个硬骨头,不论怎么问都没用。他再次派出大内高手去古董店搜查,如遇强烈抵抗,迫不得已情况下可以杀人灭口,结果纪云峰等人刚出门去送吴思辉,大内高手扑了个空,搜遍个个角落也没找到金童子。因此发动个区域分布的眼线,在西向城门口的一幕引起了大内高手的怀疑,迅速呈报给袁市凯,这才根据守卫描述画像,贴出通缉令。
韦木杨奄奄一息,被人抓着头发抬起头,看到通缉令上的画像,他感念纪云峰的救命之恩,宁死也不会害恩人,他很憨厚但并不傻,知道被通缉准没好事,所以不论怎么问,他都说不认识,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见过纪云峰样貌的人太多,他能为纪云峰做的也只有尽量拖延。受过刑的身体即使被治好,也必然留下残疾,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只希望不要连累更多的人。
没从韦木杨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袁市凯将关注点转移到几个商人身上,他反复思量着事件的前因后果:金童子的秘密来自民间,不乏有知情者到天津城里来碰运气,香福楼是信息聚集地,在那里出现不足为奇。眼下能做的只有继续逮捕几个商人,然后深入了解古董店和香福楼。
沈玉茹看到通缉令,升起了不好的预感,知道对手不是普通人,又见纪云峰等人迟迟未归,心急如焚。她将铺子交给伙计照看,带着随从去租界找香儿,想尽快研究出解决对策,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
租界内没有张贴通缉令,但香儿从客人口中得知,昨晚西城门出现事故,闹得满城风雨,官府正在缉拿纪云峰和小翠。她担心大家安危,正要回分店看看情况,就望见沈玉茹带着四个随从匆匆赶来。
“玉茹姐,你怎么来了?”
“香儿,快别忙活了,闭店,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沈玉茹一边吩咐伙计闭店,一边拉着香儿到休息室商谈,将事件原委详细讲述一遍,担忧道:“认识纪云峰的人太多,很快会有人去领赏银,我想他没回来正是在躲北洋军,查到咱们俩是迟早的事,审讯那套流程我有所了解,女儿家根本扛不住,咱们会成为云峰的拖累。还有青帮,看到通缉令定会起内乱,对城内稳定有影响,咱们必须想个办法助大家躲过此劫。”
“玉茹姐,你认为北洋军为什么针对大哥,他一没偷、二没抢,只是本分的生意人,自从管理青帮,也都规规矩矩。他们没有通缉吴大哥,反倒把小翠和大哥当成了抓捕重点,这怎么想也不合情理。”
“要说偷和抢,我能想到的只有赖青的金条和小小弟金童子,估计是对方没找到这两样,才将关注点转移到云峰身上,之前凶手杀王顺乃和赖青都做得不留痕迹,咱们曾怀疑过是大内高手所为,现在张贴了通缉令,已经坐实了这个猜想,对方来头不小,想抓个老百姓简直易如反掌。云峰他们现在即使想将东西交出来,怕也没有机会了。”
香儿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沈玉茹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先坐下,说道:“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去找小猴子,交代一下青帮事宜,编个理由将通缉令的事糊弄过去,让大家稍安勿躁,安心等纪云峰回来,然后咱俩先关掉铺子,回我爹那里躲躲,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
“这方法好是好,可如果连累了沈大人,他......”
“嗯......容我想想......有了,就对外宣官家小姐沈玉茹爱上了普通百姓纪云峰,吃尽了贫穷的苦,结果心被伤,灰头土脸的回家嫁人。如今到处通缉纪云峰,丢尽了沈家颜面,沈大人不准女儿再踏出家门半步,完婚后才能见人。”
“沈姐姐,对方会相信吗?况且你的清誉怎么办,这等于把你下半辈子给毁了,上哪里找人迎娶你呀?”
“嗨!没事,我顽劣不堪、不受管教的名声早就传扬在外,我曾说过,如果找不到心仪的男子,就守着我爹一辈子,我爹他拗不过我,已经答应了。至于假意取我的人选,嗯,就我的表哥吧,他家道中落,从小寄宿在我家,跟我亲哥哥一样,我俩最投脾气,他一定会帮忙的,放心吧。”
虽然沈玉茹说的轻松,但香儿知道这个做法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答应。
两个女人平时在纪云峰等三兄弟的庇护下,不显山不露水,老老实实做女人该做的事,可特殊时期,两人知道靠撒娇、耍赖办不成事,不得不站到前台,顾不上个人安危和得失,将各处事务打点得妥妥贴贴,十分细致。
沈玉茹给小猴子拨出一笔钱,让他将往来账目记录清楚,然后又将沈府腰牌塞在他手里,让他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沈府求援。
小猴子已经将青帮事务重新捋顺,兄弟们干劲十足,比赵文佩在时还要好,但对纪云峰的通缉令感到迷惑,帮内弟兄已经很多人来问他原因,搞得大家不敢出门。沈玉茹将纪云峰和赵文佩捆绑在一起,说北洋军正在清缴革命党,纪云峰受牵连才被通缉,她在想办法疏通关系,风头过去纪云峰就能回来。
赵文佩对小猴子有恩,跟他有关系的事小猴子从不含糊,所以没有怀疑。小猴子拿出了江湖义气,拍着胸脯表示这段时间一定会照看好青帮,不会让任何人出事。
办完青帮的事,沈玉茹又回店里,本想预付伙计三个月工资,等纪云峰回来再请大家回来上工,可琢磨半天还是把大家全部开掉,怕对方抓伙计盘问,露出破绽,既然自己对外宣称与纪云峰决裂,不做绝些会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