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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拿她没法，就由她去了，不过没多久，孙氏手里就捏了一块酥肉给她：“快吃，我撒了辣椒面和花椒面，好吃的很。”
肖然笑着接过，“谢谢干娘。”
孙氏刮一下她的鼻子：“怎么还这么客气。”
肖然嘴里咬着酥肉，拿起一根干柴抵在膝盖上一弯，干柴咔擦一下就断成两半，塞进灶膛里，用烧火棍把中间掏空，火慢慢大了起来。
李家的灶屋格局和肖家一样，也是四口锅，不过今天猪食锅被洗干净了，里面正放了两个木蒸桶，一个蒸着饭，还有一个蒸着排骨。
这边边锅在熬汤，就连水鼎锅今天也熬着干竹笋猪蹄汤。
随着孙氏叫火大火小的声音，很快中锅里刺啦刺啦的油声将二人声音淹没，只有锅与铲碰撞发出的叮当声。
没过多久，汪氏洗完菜走进来，把肖然拉起来道：“快出去玩儿，大伯娘来烧火，这刚洗的头发，一会儿全是油烟味道。”
肖然这次没坚持，笑嘻嘻地道：“我可不是为了烧火来的，我是为了骗两块酥肉先吃吃。”
汪氏和孙氏都给她逗笑了，孙氏又塞两块酥肉在她手上，道：“还用你骗啊，干娘什么时候少你吃的了。”
肖然嘻嘻笑着啃一口酥肉，然后跑了出去。
汪氏笑着摇头：“这丫头有时候像大人，有时候又像细娃儿。”
孙氏就说了一个字：“皮！”
俩妯娌顿时笑得哈哈的，让进来的李老太婆看了也笑着问：“笑啥呢。”
汪氏回答道：“没笑啥，我们就说小然这丫头太皮了。”
“哪里皮啦，那妮子就是逗我们乐呢。”
李老太婆摇着脑袋，拿了一个小竹篮装上七八个酥肉走了出去。
孙氏不放心地叮嘱：“娘，您可别给几个小的吃太多了，等会儿饭要吃不下了。”
“放心吧，拢共也没几块，一人两块哪里就能吃多了。”
李老太婆也不回头，拿着竹蓝外走。
汪氏摇摇头：“娘也越来越惯实这四个小的了。”
这边肖然正看着三兄弟坐在八仙桌上写功课，三个小子手里的毛笔越拿越像样，中间只有一方砚台，三人合用也够了。
李老太婆把竹篮放在桌子中间，让四个小的快吃，自己就去堂屋陪肖老太婆聊天去了。
今日兄弟三人都是三张中字和一篇课文背诵，一人手捏一块酥肉，一边写字一边吃。
他们练字也不是单纯的练字，而是顾先生会给他们将空白纸张编上一到三的编号，让他们自己摘抄出论语中喜欢的文章抄写三遍，他会从第一遍看到第三遍，若字体和错误率有改正就奖。
字体和错误率相差不多，他会鼓励，让其继续努力。
若错误率增加，那先生就会罚，多数是罚一戒尺，屡教不改会罚站，还教不改，顾先生会让其学好基础算术和基本文字，第二年会直接劝退。
这一年半的时间，他们已经学习完三字经和百家姓，现在正在学习四书。
李宝来挑的《孔子•里仁》，正在写最后：富与贵，是人知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他现在写的字体并不好看，但胜在工整，小胖手一笔一笔写下，嘴里嚼着的酥肉并没影响他的写字速度。
而且他也不像他两个哥哥一样，一边写一边看书，他的书并没打开，全部都是提前用稿纸默写一遍，再对照书读一遍，没有错时才会默写到先生编号的纸上，所以他每天做功课的速度是最快的。
肖然又去看李金来和李宝来，前者一下就抱住纸不给她看，还瞪她，反应尤其大。
后者偷偷抬头看她一眼，一滴墨就悄悄滴到纸上，等他低头一看，瞬间就响起他的惊呼：“完了完了，又要被先生打手心了！啊～小然姐，你害我！”
肖然站在他身旁撇撇嘴：“自己不用功就怪我？你这就是典型的自己屎拉不出怪茅室！有种你把怪我的话说给你们先生听，看看顾先生会不会再赏你一戒尺。”
李银来瞬间泄气，眼泪汪汪吹干墨迹，道：“你说话也太粗俗了！你不准来看我，你还是去看着三弟吧！”
李宝来刚刚吃完手中的酥肉，放下毛笔拿起桌边的湿抹布擦干净手，又拿干布巾把手擦干，才跳下桌把站在李银来旁边和他争辩的肖然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拍拍小胸脯道：“姐姐，你要看就看我写，大哥二哥都脸皮太薄了，我不怕你看，你越看我写得越好呢！”
肖然抿嘴一笑，摸摸他的后脑，“快写吧，我就要故意逗逗你大哥二哥，每次做功课都不用心，再这样下去，小心先生不收他们二人的束脩！”
李金来重新拿起毛笔，不以为意道：“我以后要继承我爹的手艺，才不要继续读书呢！”
正从地坝外撵完鸭子的李开运走进来就听到这话，顿时丢掉手里的长竹竿，抄起一根二荆条就跑过来。
“好你个臭小子！老子每年给你交一两银子的束脩，为的是让你回家搧猪配猪吗？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李银来握着毛笔瑟瑟发抖，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嘴快说出这句话来，不然现在挨打的肯定有他。
李金来看到他爹举着二荆条朝他跑来，吓得直接扔掉毛笔跳下桌子就跑，“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然后父子二人你追我赶，整个房子里都能听到李金来的鬼哭狼嚎以及李开运的怒骂。
这边李金来丢笔的瞬间，肖然就赶紧接住，可惜依旧有几滴墨水溅到李宝来的纸上，小胖子看到纸上的墨迹，当即瘪了嘴，眼圈红红就要哭。
肖然看到纸上的墨迹，以及小胖子的可怜样儿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摸摸他胖乎乎的脸蛋，道：“别哭，看姐姐给你补救回来。”
拿过李宝来的功课，在最大那块墨迹的地方随意勾勒两笔，一顿盛放的梅花就跃然于纸上，其余的几滴小墨迹，倒像是冬日萦绕在梅花周围的飘雪。
李宝来看完后举着纸特别高兴，“姐姐你真牛皮，哈哈哈哈，这下先生肯定不会打我手板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