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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巨大的眼睛犹如海水中深不见底的空洞，在漩涡中心转动着，最终，将那骇人的瞳孔转向了金！
然而，祂的眼中却看不见什么敌意，除了空洞之外，只有对于人类的漠然和悲哀。
“我见过这头鲸鱼！”有名鱼叉手在岸边叫嚷了起来。
“我以我的刺青发誓，我十年前在一艘捕鲸船上捕猎过祂！看那下眼皮处的伤疤，那就是我的鱼叉留下的！”
“开什么玩笑？就你那小小鱼叉怎么能对付如此海中巨物？这是我捕过的那一头，瞧它和我身上的纹身多么相像！
没一会儿，码头边上里就有十几名参与过捕鲸的水手七嘴八舌地认领起“属于自己”的鲸鱼来。和“自己”的鲸鱼重逢是一间相当值得骄傲的事情，甚至被某些长屋人视作一生的荣耀！
“闭嘴吧你们这群吹牛皮的！”一位声音洪亮的老水手喝住了起哄的众人！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那哪里是捕鲸船能捕上来的鲸鱼？”
虚海中的鲸鱼有大有小，捕鲸船们平时拖上甲板的那些鲸鱼和眼前的这一头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祂们是海洋的传奇，最可怕的怪物，每一头鲸鱼的形态都不尽相同，相比起鱼类或哺乳类动物，祂们的外形看起来更加像是长了鳍和尾巴的小型天体！
眼前这头鲸鱼的眼睛犹如一个吓人的黑洞，边缘没有固定的形状，仿佛一直在微微流动着，犹如一颗捉摸不定的气态星球！祂的皮肤呈现斑驳的暗红色，同样每时每刻都在改变着。
过了一会儿，海面上出现了另外两个漩涡，从中又睁开了两只大小差不多的眼睛！三只眼睛在漩涡中朝不同的方向转动，最终，全都死死地瞪向了同一个方向！
“鲸鱼”的外形大大超出了瑞文的想象。它看起来就像一颗畸变的星球，和“鱼”的唯一相似点只在于外形。那些巨大的漩涡似乎并非是由它摆动胸鳍或摇动尾巴掀起的水浪，而是被它本身作为物质存在的庞大引力吸起来的！
“孩子们，别在那傻站着了！快回内陆去，来不及走的，到能躲浪的地方去，然后尽快用缆绳把自己绑在桅杆，码头，或者其他任何地方！”
几名留着长胡须的长屋人老水手朝岸边看热闹的年轻人们嚷嚷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不是你们在船上捕的那些鲸鱼，想活命的就照做！”
话音刚落，鲸鱼的叫声就在海滨回荡了起来，伴随着一道道房屋般高的巨浪，朝码头席卷而来！
刷！
一道暗红色的晶墙升起，挡在了蔲蔲蒂和高傲挺拔号前方！金用自己的血作屏障，挡下了向甲板打来的浪！
其他人就没那么走运了。海浪直接拍在码头上，将半截栈桥打得粉碎！小船和石墩都被浪卷了起来，像浴缸里的橡皮玩具般被抛到浪尖，然后重重拍在海面上，变成无数碎块沉底！
一个大浪退去，残留在沙滩上的，是一具具长满黑色鳞片的可怖躯体，全都像搁浅的鱼般抽搐，张合着进了沙子的鳃片！
“哈哈哈！”
老布尔站在高傲挺拔号最高的了望台上，放声大笑着，他看见沙滩上的其中一人腰间系着一把四弦琴，乐得不得了。
“你们的歌儿唱不了了！大海才是最伟大的歌唱家，祂一开嗓子，你们全都得乖乖闭嘴！”
瑞文紧紧地捂住了耳朵，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混乱，身边的一切都在融化，变红，被海面中央那三只黑洞般的眼睛吸过去！
随后，他看见了岸边搅动的沙地。
沙滩正在改变形状，仿佛活了起来一般，正在向海浪迅速靠近，席卷着那些还来不及逃到树林或岩石地面上的人，被向漩涡的方向吸了过去！
“别管船了！命要紧！快到内陆去！”
“你们没听见我说的吗？”老布尔在了望台上大声吆喝道：
“让他奶奶的放马过来！老子这辈子不会下船了！要么和这桅杆一起落到海里去，要么就等祂喊累了离开！”
“你给我下来吧你！”
瑞文抛出“扰乱之丝”，一下卷住了老布尔的腿，硬把他拖到甲板上，塞进了船舱里，自己也躲了进去。
换作之前，自己或许还有和鲸鱼抗衡的能力，但如今他只能躲。在大海的咆哮之中，普通人类就和浮游生物般无力！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亚空巨鲸”悠扬厚重的叫声。
和那头鲸鱼的叫声不同，后者的声音迅速让海面平静了下来。海面上的漩涡慢慢变小，位于漩涡中心的三只眼睛慢慢将目光从码头边上挪开，看向了遥远的海平面。
随后，拖动着水面下那庞大而可怖的身躯，慢慢朝远离岛屿的方向游去。
过了一会，阿夏古雷.普雷斯考教授走进了船舱里。
“没事了。”
“为什么会突然有鲸鱼出现在这？”
瑞文扶着自己的额头，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温热的鼻血在脸上抹开一大片。从耳膜中流出的鲜血已经沾湿了他的衣服。
“祂只是迷路了。我帮祂指了指路，在星海中，我偶尔也会帮助这些迷途的同类。”
“同类......您认识祂吗？”
“认识。”教授将目光投向船舱的天花板，上面的木纹卷曲，如同星云。
“祂是3573，被旧日的人类命名为‘克鲁特尼’，取自一个古老的凯尔特部族名称。”
“3573，克鲁特尼......等等，这不是小行星的名字吗？”
瑞文忽然回想起了遥远的天文学知识。这的的确确是一颗小行星的名字！它是一颗在20世纪80年代被发现的近地小行星，轨道周期和地球的极其接近，甚至因此被称为“地球的第二月亮”！
“刚才那头鲸鱼......是颗小行星？！”
“确切来说，鲸鱼是小型天体们投射在虚海中的化身。”教授解释道：
“祂们在这里具备了生物的完全性状，但依旧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这么说，这些大型鲸鱼，已经是超越了细胞量级的存在？”
“可以这么说，祂们是‘星球’中的‘蚂蚁’，甚至是‘星球’中的‘尘埃’，尽管力量未必能和那些真正的星球匹敌，但祂们的确是超乎人类理解的生物。”
嘶......这个事实完全出乎了瑞文的意料。
所谓的鲸鱼，竟然是星球量级的存在们的影子！与深空相连的虚海之中，游荡着数以万计的天体投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