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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董长老一边扫向陆巡因被淬毒弩箭擦过，而破碎染上幽蓝毒液的右腿袍服，不由得再次感慨：
“当真绝顶的机变，陆掌门竟然十步之内，后手都能躲过弩箭。这等武学造诣，老夫当真是闻所未闻。”
陆巡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角，一甩腿，内力流转，将衣袍中残留毒液甩到地面之上。
“董长老差一点就成功了，只差那么一点。只能说，时也命也。”
面对失败的董长老却摇头叹息，并不接受陆巡的敷衍：
“表面上是差一点，实际上，差了何止千里。”
说着，董长老竟然又坐回了酒桌案几前，一扫衣袖，对着还呆愣在场的诸人说道：
“众弟子听信老夫等人妄言，在被我等逼迫下围攻掌门，罪不至死，陆掌门可否开恩，放他们一条活路，也让他们暂且退出殿外。派内相残，终究是丑陋了些。”
好气度，好算计。
陆巡对诸位参与的弟子也无杀戮之意，开始之时也说只杀九人，看如今局势，也算不到诸位弟子身上，倒是董长老借势为弟子求情，还要赚那些许恩义。
临死之前，还能如此周密，当真令陆巡佩服。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董长老，深得其中三味。
陆巡虽然被抢先一步，但是也自是应允：
“本掌门亦无过分追究之意，诸弟子先行退下，稍后自会有惩戒下传。”
场中弟子面面相觑，终究也认识到如今局势，强杀掌门也是完全没有希望，想要反水跪地，也不是时机了，只得退下。
一番凌乱过后，江纯殿内再次回归了平静。
只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十数具躯体、石缝间流淌交汇的鲜血，诉说着方才短暂杀戮之中的腥风血雨。
陆巡也自是找了一张空桌坐下，饶有兴致地看向董长老，好奇地问道：
“董长老是觉得自己犯下如此罪行，还能不死？”
已经坐下的董长老倒是无所畏惧，看了看酒杯中残酒，将其洒向地面，重新拿起旁边一只干净未用的酒杯，再次倒酒饮了一口，才咂嘴回味后说道：
“老夫对陆掌门还有用处。”
陆巡也不着急，从旁边还在勉强撑起身子的左子穆桌上拿起酒壶，想倒一杯酒，但是嗅了嗅，发现里面是真有软筋散，也就不喝了，直接问道：
“愿闻其详。”
“其一，六位长老家属、亲信、产业，老夫都了如指掌，可以帮陆掌门接手省去大半麻烦。
其二，掌门上位就死了全部长老，终究传出去名声有损，不如留老夫一个有用之身。
其三，大理境内各派，老夫终究是薄有脸面，可以为掌门外出联络各事。
其四，老夫愿意献出全部身家，以报宗门。”
“啪啪啪啪。”
听完董长老发言，陆巡看着其头顶并未有太多变动的善恶，不由得鼓起掌来：
“董长老当真是能屈能伸，平日里也是为几位长老考虑周全，知道他们会身死，为他们早做了打算，不至于家人、事业无人看管。”
面对陆巡言语之中的嘲讽，董长老并无异色，坦然听着。
活着，比死了，重要千百倍。
末了，陆巡又问了一句：
“这些仆役、弓弩，是哪位长老的手笔？”
董长老也不犹豫，直接出卖队友：
“杨公望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