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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今儿这城里的官市咋关得这么早啊，害咱们大老远地白跑一趟。说啥群盗出没，我瞅着就是那些官差又想变着法儿捞钱。”虽然已经过了大半天，但一想到中午的事儿，陈壮实还是忍不住从装得满满的粮食袋上坐了起来，语气里满是不甘。
他爹陈识心情倒是挺平和，像是对这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搭茬，只是继续赶着驴车往前走。今儿虽然白忙活了，但要是能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家，省油钱不说，说不定还能摸俩鸡蛋，给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儿子好好补补身子。毕竟眼瞅着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到时候再生俩大胖小子，儿孙满堂，他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可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他们老陈家好像就是运气不太好。老头子给自己取名陈识，结果到头来还是半个大字不识。自己这儿子也眼瞅着十四五了，却看不出一点壮实的样儿。
这么想着，他突然瞧见前面不远处的山道上走下来一个背着弓箭的身影，腰间鼓鼓囊囊的，看来是不少收获。他心里顿时起了从这割点肉吃的念头，毕竟不管打到啥猎物，荤腥总比鸡蛋滋补不是？
再说这榆亭总共也不到十家猎户，跟他陈识关系都还不错，怎么着也能抹个零头。不过他这眼瞅着快半百的人了，眼神儿却不太好使，稍远点就看不清了。他瞅了半天也没认出人来，只好从怀里掏出几个磨得发亮的铜钱，冲着车斗里瘦巴巴的陈壮实一努嘴：“去，下车看看你能不能从你叔那儿换点肉吃。”
“好嘞！”陈壮实正处在好动的年纪，饭量也是一天比一天大。本来跟老爹进城就是想卖了粮食买两口肉解解馋，经过城里那一出波折，还以为彻底没戏了，却没想到还有机会。他当即接过钱，跳下驴车，就朝着前面跑去。
“唉，你这小子，车还没停稳呢？”“记得嘴甜点儿，别冲撞了人！”陈识这两句话刚出口，陈壮实已经跑出去老远了，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
不过杨方确信自己是听得清清楚楚。所以陈壮实好不容易追上来，喘着粗气刚准备开口，他就已经转过身来，做好了交易的准备。
“好神气的公鸡啊，叔，这都是你一个人打到的吗？”“呀！还有这么肥的兔子，叔，你可真能耐，能教教我吗？”杨方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两头的半大小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孩子嘴倒是挺甜，咋把辈分拉得这么低，自己也没比他大几岁啊。
“看清楚，你该叫我啥？”“叔啊，咋……不对，哥，俊哥，你有空能教我打猎不？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打兔子。”
“下次一定。”杨方不想太早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细，虽然早听出了对方的来意，但还是装糊涂道：“我家里还有事儿，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俊哥，其实是这样的。我是想从你手里买点肉，不过今天去城里粮食没卖出去，手里就只有这几个钱，你看能不能给我割个兔耳朵啥的？”杨方本来想直接答应，毕竟现在才仲秋，远没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家里盐也不多了，这些肉也放不了两天。还不如换了钱，等十五赶集的时候好买家里需要的东西。
但一听这话，他愣住了。城里的官市就跟后世的商业街似的，要等到日落才跟城里其他地方一起宵禁闭市。新收的粮食更是抢手货，几家粮行都是有多少收多少，咋会卖不出去呢？
“城里咋了？为啥没卖出去？”“别说了，城里那些官差又不知道抽啥风，非说有群盗出没，中午官市就关了，害得我和我爹白跑一趟。”陈壮实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地瞅着杨方腰间的两只神气的野雄鸡。
家里那只老母鸡比他命还金贵，他都打算给它养老送终了。这两只野雄鸡不知比家里那只威武健硕多少倍，怕是只有城里的官差富户才吃得起。他手里这几个钱，只怕也就够买个鸡屁股的，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给。要不是看到杨方还打到一只肥硕的野兔，他都不敢提这要求。
“原来是这样啊。”说话间，杨方余光瞥见了随后赶来的驴车车斗上满满的粮食，又注意到眼前少年渴望的眼神，心里有了主意。
他先把腰间的一只野雄鸡取下来，单手握住它的一条大腿，用力一拧，扭断了筋骨，然后用力一扯，轻松就把鸡腿拽了下来。“给，你看这只鸡腿够不够？”杨方一手递过鸡腿，一手接过铜钱。
“够够够，太够了！俊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拎着手里沉甸甸的鸡腿，陈壮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