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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明明可以获得胜利却非要投死自己啊?就算丞相是捕快有个淬毒暗器,被村民处决了的同时可以任意杀死一人……”轻松大摇其头之余陡然一怔,“丞相你、你、难道丞相你打算杀死的人是——”
“是十四松!?”豆丁太也反应过来,“空松你方才玩盗民杀时,接连三夜守的都是皇帝,即使皇帝是强盗你也要他赢吗?”
空松闭目莞尔:“因为,这就是臣所期待的结果。”
空松话音方落,皇帝小松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腰间淋漓的伤痕——站了起来。
“众卿的衣服穿得不错嘛,”小松取下明显是活扣的绳结,忽略除空松外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巡睃左右,发觉嫌味穿的服饰跟一松的直裾颜色相近,当即抚掌赞道,“跟着朕,掇青拾紫指日可待哦。”
椴松直到听见小松的声音才觉察有异,他转头,遂僵在原地——御书房外,嫌味所带精兵正彀弓搭箭,密密麻麻的森森箭矢穿过大敞的门直指他和十四松。
霎时,椴松理清了一切,他中了小松最简单亦最难解的计策:将计就计。
椴松甚至有一瞬怀疑伴他左右身陷险境的十四松也是小松细作,他明白——他心态不复,大势已去。
一松已用匕首割开绑缚自己的绳索,然后他解除了轻松身上的束缚,嫌味则摆动短戈,逐一挑开他才绑上不久的麻绳。空松在此刻关上了窗户,冷峻的杀意随着御书房外弓弦的放松不再尖锐,却仍旧危险。
就在椴松认为他才是除十四松外御书房中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时,椴松瞧见轻松暴躁地扣住小松的手臂左摇右晃,相对应的,豆丁太也忿忿地抓住空松的肩膀摇来晃去,衣服颜色相近的一松和嫌味对视,同时轻叹,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松一定要亡了”。
如果他和十四松不是唯二被欺骗的人……
椴松兀然从心底里佩服他的兄长:即便是他最擅长的洞察人性和笼络人心,他也输给了小松。
也许,他从未了解过小松,然而小松却了解他们每一个人。
“端王殿下,毋须自怨自艾。”空松察觉椴松低迷的心情,郑重其事地出言解释道,“您分析的大体没错,只可惜您所了解的俱是管中窥豹,惟见一斑。”
“喂,你别再说了,我怎么感觉端王更萎靡了……”豆丁太蹦起来去捂空松的嘴。
“皇兄,臣弟认输,臣弟仅有一问:今日的将计就计,是皇兄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椴松太息道。
众人的眼中流露出相同的好奇,十四松瞄见被豆丁太捂住嘴的空松眼中竟闪过一抹心疼,他立刻上前两步,偷窥椴松。
“也没多早啊,”小松摸了摸下颏,回忆道,“约莫是把敦贬为黔首的时候?”
的确没多……还想要多早,那会儿你甚至不认识空松吧!
椴松憋了又憋,实在憋不住话,质问道:“但是臣弟当时根本连见都没见过空松!”
“说起来朕去九原郡结识空松还得感谢你……你时不时就往朕左右安排间人,朕成天查这个、猜那个,没完没了的实在太压抑了,干脆去朕最熟的九原郡巡游,顺便也圆一圆你监国的渴望,没想到在九原遇到了空松。”小松露出不堪回首的神态,“于是朕突发奇想,打算让你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功亏一篑,借此断了你的念头——朕只想玩一个时辰内能玩出胜负的盗民杀,不想夜以继日地玩‘谁是细作’。”
“按时间推算,皇帝遇到空松后没一两天就带他回来了。”十四松突兀地插话道。
“十四松还是这么敏锐嘛。”小松蹭着鼻尖笑道,“因为这么多年来,空松是朕遇到的第一个‘忠于国而非忠于君’的人。”
“忠于国……而非忠于君。”椴松似有所感地低声重复了一遍。
“抱歉,端王殿下。”一松上前两步,注视着对方拱手谢道,“虽然臣赞同皇帝致力于消弭党同伐异的决心且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不过臣的确欠端王殿下一句道歉,殿下对臣的引荐与提拔之恩,臣没齿不忘。”
一松说罢转身走回,他视线的余光扫到食案上凌乱不堪的、记录着盗民杀的纸笔,忽地明悟椴松联合空松的意图从最初便胎死腹中。就像这场盗民杀,椴松以为自己身在局中,然而他却是第一个死亡的人——毕竟,空松一直坚定地选择守护小松。
从始至终,矢志不渝。
【成败之掇青拾紫•完】
【成败•尘埃落定】
“哈?你们接受得也太快了吧!”轻松不悦地抱臂质疑道,“九原郡虎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才丢的虎符,但嫌味却已到了皇宫?”
空松不好意思地眨巴眨巴眼睛,左手伸进右袖袋,夹出半枚虎符递给轻松:“失礼了,太尉。”
“你什么时候偷走的?不,等等,这虎符真的假的!?”轻松拿起上镂错金铭文的青铜虎符左看右看。
“你手中的虎符当然是真的,空松曾经给椴松的虎符才是仿造的。”小松金口玉言为轻松释疑,“轻松啊,以后别什么都往怀里藏,空松白记半天太尉府的格局,根本没用上。”
难不成我还得为窃贼的辛苦而致歉吗,轻松按住额角跳动的青筋,开口道:“……兵既调完,为何仍要偷虎符?”
“端王殿下日前进言近来匪盗猖獗、臣昨夜特意在书房中放的盗民杀檀木牌、甚至九原郡虎符方才被盗——这些都是障眼法,目的是让你和皇帝猜不到今日会被逼宫。”十四松倚着墙答道,“空松偷虎符的目的也是如此,端王殿下的计划进行得太顺利,臣也丧失了该有的警惕,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可是,皇帝受的伤?”豆丁太指了指地上的一滩红。
“……那不是血,是朱墨,”一松鼻翼翕动,若有所思地答道,“用油纸包裹后缝在衣服里的朱墨。”
“哦,这你都能闻得出来?”空松惊讶地挑眉。
“不然我手中的利器,”一松收匕归鞘,轻哼道,“大概也会扎在丞相大人的腰间。”
“诶?那我真是太幸运了。”空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啦,十四松既把所有可能泄露逼宫之事的内臣都支开了,今日之事朕便当没发生过。”小松拍拍巴掌吸引大家的注意,掷地有声地说道,“椴松,哪天把‘鼓励商贾贸易,抑制土地兼并’的计划写个章程拿给朕看,诸卿倘无上奏之言,便请回吧。”
大家有些惊诧于小松异于常人的大度,不过小松向来一言九鼎,大家遂安下心来:椴松未言告退却行礼而去,十四松毫不在意一松先前对他和椴松的反戈一击,以琢磨土地兼并为名拉起一松跑远,轻松摇头失笑,邀嫌味同去演武场,豆丁太对校武很感兴趣,赶忙跟上两人的步伐。
脚步橐橐声中,嫌味的精兵亦熙攘散去,御书房内外惟余安静。
若非尚有两道浅浅的呼吸,书房中未免安静得有些死寂。
“有事?”小松轻哂,望向空松,望向那个脸上不再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也不再讷于言辞眨眼装傻的臣子。
不清楚是不是他的错觉,小松感到空松和他的为人处世越来越像,然而针对某些特定的事物时——他们的态度南辕北辙。
空松引小松坐到食案上,跪在他面前,轻轻掀开被划烂的衣服,扯掉油纸包,擦去朱墨,又取草药和水捣烂,倒在细布上为他包扎——空松的那一箭虽成心射偏,且小松有意垫了许多衣物,但到底是划破了小松的腰。
“轻松那般吃惊,看来我教你的轻功和武艺你依旧熟稔,如何,虎符是他扶你起身之际偷出来的吧?”见空松不说话,小松便随口道,“还有,椴松义正辞严地谴责你我鱼水7之情那里,我差点忍俊不禁,明明你我没有枕席之实,你倒伪装得相当到位……只是,他日青史遗文8中对你的偏见与指责,你恐怕真的要百口莫辩了。”
空松不在意地应道:“皇帝,所谓‘君臣德合,鱼水斯同9’,臣之功过毋须挂心,且由后世评说罢。”
“你明知‘此鱼水’非‘彼鱼水’。”小松抬手去戳空松的脸,继续道,“我——”
“皇帝。”空松打断了小松,正直的口吻中带了些许忤逆,“臣手执利刃刺向您时,您应当更小心一些。”
“你不担心一松是否会伤到你,却担心你是否会伤到……”小松眉梢一扬,他清楚空松想让他自称“朕”,可他偏偏不愿遂了空松的意,“我吗?”
“因为臣有提防一松,也希望皇帝能提防臣。”空松不为所动,“皇帝,请您对皇位更执着一点,大松可以没有任何人,却不能没有您。”
“你在欺君,空松。”小松又探出一只手去捏空松白皙的耳朵,百试不爽地染红了空松整张脸,“椴松和十四松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即使今天皇帝党失败,大松也不至于陷入内乱,椴松有识人之明,也知晓松国的当务之急,他会是大松有史以来最好的新君。”
空松更不高兴了,他躲开小松的手,反问道:“那么,如果臣背叛了您,甚或日后端王再行逼宫之举,您……您就要引颈受戮吗?”
小松旋踵10间从他绘着藏龙卧虎的瓷盘里拿出空松早先剥好的荔枝,又捏着空松的下颏把荔枝按了进去,然后他拍了拍空松的肩膀,笑吟吟地说道:“连你在我面前都毫无反抗之力,更遑论他们。”
荔枝太甜了,甜到空松脑袋发懵,但空松红着脸,执着地问着,他很少如此坚持:“臣、臣……皇帝,凡事都有万一,您应当为臣今日背叛了您的可能留有退路。”
“万一嘛……”小松把手虚虚放在空松脖颈之上,空松感到喉头一片冰凉,显然小松的指间夹着一片吹毛断发的刀片,小松冲空松敏感的耳朵吹了口气,呢喃道,“那我就宣布退位以动摇他们的心智,趁他们一个不注意,挟持你陪我去闯荡江湖——别忘了,我可是永远给自己留有退路的盗圣啊。”
灿烂的阳光从御书房的大门洒入,照亮了房中两张微赧的容颜。
【成败之尘埃落定•完】
【注:1苍黄翻复:比喻变化不定,反复无常,苍色包括蓝色和绿色;2腕花:以腕为轴使剑在臂的内侧或外侧绕立圆;3冠带闲住:免去职位,保留官员身份,回家自省;4削职为民:撤掉官职,降为平民;5致仕:交还官职,即退休;6掇青拾紫:青紫皆为古时公卿的服色,指获取高官显位,青色即苍色;7鱼水:比喻君臣相得,亦比喻夫妻相得或男女情笃,此处双关;8遗文:为古人或死者留下的诗文;9借句武则天的《唐明堂乐章•迎送王公》;10旋踵:一转身的功夫,形容时间短暂。】
【终章成败•完】
【阋墙•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