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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去笑意的十四松有着充满压迫性的骇人气势,但一松泰然自若,视线不躲不闪地反盯十四松。
“我敢……你敢吗?”一松不答反问,黑眸中韫着无形的锋芒,话虽未尽,可十四松听懂了。
【肆】
椴松将一切尽收眼底。
看来不告知一松逼宫之事是个正确的决断,一松话不多,但一松做事仔细亦为人严谨,且从这场盗民杀中便能把他的性格窥之一二;倘告知一松逼宫一事,一松恐怕便不会像现在这般投入于盗民杀中,进而被小松看出端倪。
一松刚刚在暗示十四松:就事论事,轻松不像强盗,因此我不投轻松,我敢投出不利于强盗方的一票,你敢吗。
如果十四松投轻松之外的人,那么他和轻松会平票重投,假如一松不改票而小松改票,小松的改票势必会引起空松的改票,十四松不能冒这个险。
“治粟内史,我投太尉。”
十四松的答案是不敢,椴松在心里暗自摇头——他要是十四松,他会投小松或空松赌一把。
只看盗民杀并把所有人看做是村民的话,空松是活着的人中表现最差的,相当像强盗,但考虑到空松是个新手的话,还是无视空松吧;表现第二差的是十四松,可是鉴于他此时站在十四松的角度思考,十四松肯定不会自己投自己;小松作为村民表现平平,他认为小松其实能做得更好,盗民杀毕竟是小松从无到有亲自捣鼓出来的博戏,他甚至觉得小松全力施为的话,此时八成已经可以在处死强盗的基础上找谁是盗圣了。
因此,作为村民,投轻松和一松都是利于强盗的行为,反而投小松或空松却能够向一松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强盗,即使平票重投,一松大约也会改票,进而说服小松和空松不投自己。
为什么十四松竟然没有意识到一松会改票的可能性呢,莫非十四松是强盗?可他要是强盗的话,一定会在首昼给空松身上泼脏水。
等等,他好像少考虑了一个很重要的身份……事实上,这场盗民杀中,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个很重要的身份——情侣!
伴随着椴松的豁然开朗,豆丁太敲击食案,宣布道:“投票毕,太尉获三票,位处最高,捕快将其枭首示众。”
场上只剩四人,后夜将至。
“日暮,请诸君入眠。”
已经死亡的椴松和轻松相顾无言。
“一更天,情侣请醒来。”
面对不笑的十四松和偷偷拿起一个荔枝的空松,椴松看到轻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估计轻松也藉由情侣的身份想明白这俩人,尤其是十四松行为反常的原因了。
“情侣请入眠……二更天,捕快请醒来,捕快今夜要守谁?”
虽然隐隐有些预感,但看到空松连眼都懒得闭,然后直接用握着荔枝的手指向小松时,轻松还是瞪大了眸子。
轻松给了空松一个惊疑的眼神,连点小松三次,椴松推断轻松是在问:难道你首夜、次夜和后夜守的都是小松?
在轻松绝望的目光中,空松憨厚地点头,顺手把荔枝塞给了轻松。
豆丁太等官比他大的两位互动完,继续诵道:“捕快请入眠……三更天,强盗请醒来。”
在确认空松是捕快并确认郎中很可能是一松后,睁眼的十四松和小松没有给椴松和轻松带来丝毫诧异。
“盗圣请入眠,强盗请杀人。”
椴松注视闭眼的小松,不禁怀疑檀木牌是小松安排的,至少小松一定安排了自己是盗圣,不然小松做过盗圣,又在盗民杀里当盗圣也太巧合了些。
十四松毫无意外地迅速选了一松,杀很可能藏着毒药且怀疑十四松的一松是再正确不过的抉择,椴松暗自点头,抬手轻推教豆丁太稍等,随后他指了指自己,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冲十四松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十四松所杀。
十四松沉默了几个呼吸,摇头,指向了一松。
什么,十四松次夜杀的是一松!?
如果空松没有对轻松撒谎,十四松也没有对他撒谎——这是杞人忧天,他们何必对已经死了的博戏参与者打诳语,那也就是说次夜十四松杀了一松,于是一松用解药自救,再用毒药毒死了他!?
他是被一松毒死的!?
这是甚奇怪的操作!?
浑浑噩噩的椴松示意豆丁太继续,跟同样浑浑噩噩的轻松面面相觑。
“四更天,郎中无药可用;五鼓祛困意,晓色满天际——请诸君醒来,昨夜御史大夫死了。”
【伍】
其实这场盗民杀在十四松成功杀死一松后,无论作为情侣还是作为强盗,十四松已经赢定了。
椴松一面分析一面掐指算时辰,估摸九原郡郡守嫌味快到了。
空松又拿出一个荔枝,从层层碗碟的缝隙中寻出条康庄大道来,屈指一弹把荔枝弹给了一松。
“你怎么光顾着给别人,自己不吃?”小松好笑地问空松。
空松与小松对视,片刻移开目光,应道:“太甜了。”
“朕就喜欢吃甜的东西,你怎么不给朕?”小松挑眉,不依不饶。
“……臣现在剥给皇帝。”空松乖乖低头拿荔枝。
盗民杀中司仪钦定的情侣看不得现实中的君臣情深,十四松抓起个龙眼砸向空松的额头,唤了空松一声:“空松。”
“诶?”空松下意识偏头,右手敏捷地接住电射而来的龙眼,左手攥着剥到一半的荔枝,他右看看右手的龙眼,左看看左手的荔枝,而后抬眸,呆呆地冲十四松眨眼睛。
“我们才是情侣。”十四松强调。
椴松拿起一颗龙眼,装作专心致志地剥龙眼,勉强收回自己戏谑的目光。
“你们是情侣!?豆丁太,朕本以为你只是照本宣科,没想到你真的加了情侣这个身份——六个人的盗民杀里还加什么情侣!”小松勃然大怒。
椴松拿起檀木牌把玩,似笑非笑地问道:“皇兄,何必如此愀然变色,我们的身份不是你策划的吗?”
“荒唐,朕若安排身份,岂容空松与他人为侣。”小松半愠半讽地驳道。
空松把十四松丢来的龙眼放在自己面前,将剥好的荔枝仔细摆进小松没用过的、绘着藏龙卧虎的瓷盘里,支颐5道:“那个,是不是该投票了,至少先把这场盗民杀玩完——”
“投个甚票,皇帝和中常侍是强盗,你和中常侍是情侣,情侣不能互相投票,结果显而易见——盗民杀获胜的是情侣。”轻松不耐烦地打断了空松。
空松闻言,付之一哂,什么也没说。
接着,轻松对小松说道:“方才皇帝兴之所至下旨玩盗民杀,臣尚有要务未及奏报——”
椴松俶尔拂袖而立,轻松的话未尽辄止,只见椴松和善地扬言道:“臣等叨扰皇帝久矣,盗民杀既终,是时候告退了。”
小松意外地挑起眉梢,轻松不自觉地蹙眉,一松偏头看向往御书房门口飘然而去的浅粉曲裾和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的金色芙蓉冠,嘴角抿得越来越紧;十四松与一松相反,他唇边笑意愈深,揪下一根长长的樱桃梗,放进口中继续打结;空松收笑肃容,暗如凝墨的眸中掠过一抹深不见底的暗芒——豆丁太捧着吃了一半的冰西瓜,只觉触手生凉,更道瓜甘瓤甜,竟全然没察觉此刻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御书房大门悄无声息地开启,露出门外穿着侍卫装束却手执利器、严阵以待的精兵和为首戴胄横戈的九原郡郡守嫌味。
“这不可能!”轻松猛地站了起来,他失措地叫道,“九原郡的虎符明明是今天才——”
“太尉呵,”椴松倏地旋身,浅粉曲裾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你怎么确定,你今天丢失的九原郡虎符……是真的九原郡虎符?”
【陆】
“虎符是假的!?这、这怎么可能!?”轻松呆住了。
“为了这一天,你筹谋了很久吧……椴松。”小松太息道,“轻松,你还记得朕命你叫空松来御书房玩盗民杀的缘由吗?”
轻松听了此言,不禁陷入回忆:他从丞相府中出来后坐上肩舆,发现自己藏在怀中的九原郡的虎符不见了。九原郡位于京畿之北,地处边疆,历来屯有重兵攘夷,是离国都最近亦最为关键的要郡。所以,轻松急忙转道入宫,欲向皇帝禀明此事,可御书房中椴松恰在。轻松两次暗示椴松他有话对皇帝讲,椴松却全然视而不见,且皇帝亦听之任之。
轻松见状,便把急躁压在心底:他所忧虑的九原郡虎符一事,防的就是椴松窃走虎符,假借清君侧之名逼宫,又怎能在椴松面前暴露虎符丢失这等大事。然后,小松发现奴婢忘记收拾的、专门玩盗民杀的檀木牌,椴松顺势谈及如今民间的博戏大多尔尔,少有如盗民杀般优秀的,小松遂言难得皇弟与朕志趣相投,椴松趁机说不如叫些相熟的人来此玩盗民杀,许久不玩有些想念——
没错,嫌味之所以率伪装成侍卫的精兵成功包围御书房,就是因为所有重臣都被椴松圈在御书房里玩盗民杀!
轻松心乱如麻,他隐隐觉得他忽视了些什么,但他一时间想不出他究竟疏忽了哪里,也没察觉他没有回答小松的问话。
轻松不睬小松,呆在原地愣神,小松亦不勉强轻松回答,他徐徐敲击食案,开口道:“嫌味进来得轻而易举,不过缘于椴松倾力相助,更缘于朕与诸卿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罢了。”
“可惜,即便当着皇帝的面,嫌味想进御书房却依旧是轻而易举。”椴松冷笑,冲嫌味使了个眼色,于是嫌味轻甩短戈,戈刃逆着明亮的光,泛着令人胆寒的厉芒。
轻松被那厉芒晃得回了神,见嫌味居然打算手持利刃接近皇帝,不由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拔出御赐短剑便欲冲上前去把这嚣张的反贼拿下。不料越过食案时,轻松感到自己右足被什么东西一勾,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随即只听铿锵声大作。待轻松看清一松默默收回抓住自己脚踝的手时,拳头宽的长剑反射出凌厉的剑光,刺得他眼睛发疼,而那柄长剑的剑尖,不偏不倚直指自己的咽喉——是十四松。
也……只能是他吧,守护帝王安危的侍卫本就被允许携带兵刃,更何况小松特许中常侍十四松带特制阔剑上朝,这在侍卫中都是独一无二的尊荣。
可恶!
轻松盯着十四松,双眸中喷出怨愤的怒焰,他无法理解十四松为什么会背叛小松,尤其小松给予十四松的皇恩绝非等闲。
嫌味停在小松和空松面前,他巡睃食案,须臾,手腕一翻,倒执短戈侧立于空松身畔。
“小松,”空松第一次当众唤出皇帝的名讳,他温文地坐在原处,平视小松,口吻和缓地说道,“你禅位罢。”
【注:1排调:戏弄调笑;2太甜了:日语中的「甘い」既有表示味觉「甜」的含义,也有表示「天真」的含义,此处取日语双关意;3司仪:即古代的主持人;4借句高明的《琵琶记》,比喻自己的真心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和尊重;5支颐:以手托下巴。】
【第四章逼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