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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三年,湘西辰州府的雨下了整整一个月。青石板路被泡得发涨,苔藓顺着墙根爬进茶馆的门槛,吴贤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短褂,手指在腰间那只青铜铃铛上反复摩挲——这铃铛是他从过世的师父那儿继承来的,铃芯里藏着半张残缺的地图,标注着瓶山深处一座鲜为人知的元代将军墓。
“吴小哥,这瓶山近来可不太平啊。”茶馆老板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米茶,压低声音说,“前几日有伙外省来的盗墓贼,带着洋枪洋炮进了山,结果没出三天,就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逃了出来,说山里有‘粽子’诈尸,还有会飞的毒虫,剩下的人连尸首都没找着。”
吴贤端起茶碗,指尖触到碗沿的凉意,心里却热得发慌。他师父临终前曾说,瓶山那座将军墓里藏着一件“养尸秘器”,能让死者肉身不腐、魂魄不散,若是能拿到手,不仅能卖个好价钱,还能解开他师父当年在墓中留下的疑团。只是师父没来得及说清楚秘器的具体模样,只留下一句“红棺配青铜,秘器在灯中”的口诀。
正思忖着,茶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匹高头大马停在门口,为首的是个穿着皮袄、腰挎双枪的男人,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眼神锐利如鹰。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每人都背着干粮和工具,一看就是要进山的样子。
“这位可是吴贤小哥?”刀疤脸走进茶馆,声音洪亮,“我叫罗老歪,是这辰州府的团练教头,听闻小哥精通寻龙点穴、对付粽子的法子,想请小哥帮忙进山探一座墓。”
吴贤心里一动。他知道罗老歪,这人在湘西一带颇有势力,手下有不少亡命之徒,而且据说他跟最近进山的那伙外省盗墓贼有过节。若是能搭上罗老歪的线,不仅能解决进山的人手和装备问题,还能借他的势力牵制其他盗墓贼。
“罗教头客气了。”吴贤放下茶碗,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青铜铃铛,“只是瓶山近来凶险,传闻有粽子诈尸,还有毒虫出没,不知罗教头要探的是哪座墓?”
罗老歪哈哈一笑,拍了拍吴贤的肩膀:“实不相瞒,我要找的是元代大将军耶律雄奴的墓。听说那墓里藏着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一件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贝。小哥若是肯帮忙,事成之后,我分你三成财物。”
吴贤心中暗喜——罗老歪要找的,正是他师父地图上标注的那座将军墓。他故意皱了皱眉,装作犹豫的样子:“耶律雄奴的墓我倒是听过,只是那墓机关重重,而且据说墓主人下葬时用了‘养尸术’,尸体百年不腐,极易诈尸。我虽有几分本事,但也需要帮手和趁手的工具。”
“小哥放心!”罗老歪拍着胸脯保证,“人手我有,工具也齐全,还有专门对付粽子的黑驴蹄子、糯米、桃木剑,保证让小哥顺顺利利地探墓。”
当下,吴贤便答应了罗老歪的邀请。第二天一早,他们带着二十多个汉子,背着干粮、工具和武器,朝着瓶山出发。瓶山位于辰州府西南,山势险峻,古木参天,山中云雾缭绕,据说还藏着不少土匪和猛兽,寻常人根本不敢轻易进山。
走了约莫半天,他们来到一处山谷。山谷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吴贤掏出罗盘,指针在盘面上疯狂转动,最后指向山谷深处的一座山洞。
“就是这里了。”吴贤指着山洞,“这山洞是墓道的入口,只是洞口被杂草和碎石掩盖,需要清理一下。”
罗老歪立刻吩咐手下清理洞口。汉子们拿起铁锹和锄头,没多久就将洞口的杂草和碎石清理干净。洞口约莫两人高,黑漆漆的,往里望去,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滴水声。
“小哥,接下来该怎么办?”罗老歪拔出腰间的双枪,警惕地盯着洞口。
吴贤从背包里掏出一盏马灯,点燃后递给身边的一个汉子:“你先进去探探路,注意脚下的机关,若是遇到危险,就吹三声口哨。”
那汉子接过马灯,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众人在洞口焦急地等待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山洞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哐当”一声,马灯掉在地上的声音。
“不好!”吴贤脸色一变,立刻掏出桃木剑和黑驴蹄子,“里面有情况,跟我进去!”
罗老歪也带着手下冲了进去。山洞里一片漆黑,只能靠手中的火把照明。他们顺着墓道往前走,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探路汉子的尸体——他躺在地上,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已经凝固,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尸体旁边,有一只巨大的蜘蛛,通体黑色,足有脸盆大小,腿上还挂着蛛丝,显然是被这蜘蛛咬死的。
“是黑寡妇!”吴贤皱眉道,“这蜘蛛毒性极强,被咬一口必死无疑。大家小心,这墓道里说不定还有更多的毒虫。”
罗老歪的手下们顿时慌了神,纷纷后退。罗老歪见状,大怒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几只蜘蛛?都给我往前冲,谁要是敢后退,我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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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们被罗老歪的气势震慑住,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吴贤走在最前面,手中拿着桃木剑,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墓道两旁的墙壁上,布满了蜘蛛网,时不时能看到几只黑色的蜘蛛在网上爬动。吴贤从背包里掏出一些硫磺粉,撒在地上和墙壁上——硫磺粉能驱毒虫,这是他师父教他的法子。
果然,硫磺粉撒出去后,那些蜘蛛纷纷躲进了墙壁的缝隙里,不敢再出来。众人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墓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前方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有龙有凤,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这就是墓门了。”吴贤指着石门,“石门上的符文是元代的镇墓符,用来镇压墓中的邪祟。想要打开石门,需要找到机关。”
罗老歪的手下们立刻围了上去,四处寻找机关。吴贤则仔细观察着石门上的图案,突然发现石门中间的龙形图案眼睛是空心的,而且位置正好对着石门两侧的凹槽。他心中一动,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青铜珠子——这是他从师父的遗物中找到的,珠子上刻着与石门上相同的符文。
“大家让开!”吴贤喊道,将两个青铜珠子分别放进石门两侧的凹槽里。只听“咔嚓”一声,石门缓缓打开,一股腐朽的气息从里面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石门后面是一间墓室,墓室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红棺,红棺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还镶嵌着一些宝石,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墓室的四周摆放着十几个陶罐,陶罐上也刻着符文,角落里还堆着一些兵器和盔甲,看起来都是元代的物件。
“好家伙!这么多宝贝!”罗老歪的手下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冲上去想要抢夺陶罐里的宝贝。
“住手!”吴贤大喊道,“这些陶罐里装的不是宝贝,是尸油!用来滋养墓主人的尸体,让他保持不腐。若是打开陶罐,尸油挥发,会引来墓中的邪祟。”
汉子们吓得赶紧停手,纷纷后退。罗老歪也皱起了眉头:“小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吴贤走到红棺前,仔细观察着棺身。红棺的棺盖与棺身严丝合缝,而且棺盖上还刻着一道青铜锁,锁上刻着“红棺配青铜,秘器在灯中”的口诀——这正是他师父留下的那句口诀。
“罗教头,想要拿到墓中的宝贝,首先要打开这口红棺。”吴贤指着青铜锁,“这青铜锁是特制的,需要用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而且根据口诀,秘器应该在一盏灯里,说不定就是墓室里的那盏长明灯。”
众人顺着吴贤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红棺旁边放着一盏青铜长明灯,灯芯还在燃烧,发出微弱的光芒。长明灯的灯座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看起来十分精美。
罗老歪立刻吩咐手下寻找青铜锁的钥匙。汉子们在墓室里翻来翻去,却始终没有找到钥匙。就在这时,墓室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那些堆放在角落里的盔甲突然动了起来,缓缓站直了身体。
“不好!是粽子!”吴贤脸色大变,立刻掏出黑驴蹄子和桃木剑,“大家快退后,用糯米和黑驴蹄子对付它们!”
只见那些盔甲里钻出一具具干枯的尸体,尸体皮肤发黑,指甲又长又尖,眼睛里闪烁着绿光,正是传说中的粽子。它们朝着众人扑来,动作僵硬却十分迅猛。
罗老歪的手下们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拿起武器反抗,有的则吓得四处逃窜。罗老歪拔出双枪,朝着粽子开枪,子弹打在粽子身上,却只能打出一个个小洞,根本无法伤到它们。
“没用的!子弹对粽子没用!”吴贤大喊道,举起桃木剑朝着一具粽子的胸口刺去。桃木剑是辟邪之物,对粽子有奇效。只见桃木剑刺入粽子的胸口,粽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化为一滩黑水。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拿起桃木剑和黑驴蹄子对付粽子。吴贤则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着墓室里的动静,突然发现那盏青铜长明灯的灯芯在闪烁,而且灯座上的图案似乎在随着灯芯的闪烁而变化。
“罗教头,快帮我挡住粽子!我找到打开青铜锁的方法了!”吴贤大喊道。
罗老歪立刻带着手下挡在吴贤身前,与粽子展开激烈的战斗。吴贤则快步走到青铜长明灯前,仔细观察着灯座上的图案。图案是由一个个小方格组成的,每个方格里都刻着不同的符文,而且灯芯每闪烁一次,就有一个方格亮起。
吴贤想起师父留下的口诀“红棺配青铜,秘器在灯中”,心中恍然大悟——这灯座上的图案其实是一个密码锁,需要按照灯芯闪烁的顺序按下亮起的方格,才能打开青铜锁,取出秘器。
他立刻按照灯芯闪烁的顺序,依次按下灯座上的方格。每按下一个方格,就听到红棺上的青铜锁发出一声“咔嚓”的声音。当按下最后一个方格时,青铜锁“啪”的一声打开,红棺的棺盖缓缓升起。
就在这时,墓室里的粽子突然停止了攻击,纷纷朝着红棺的方向跪倒在地,仿佛在朝拜什么。吴贤和罗老歪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红棺的棺盖完全打开后,众人看到棺中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穿着元代的将军铠甲,面色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根本不像死了几百年的人。尸体的胸口放着一盏青铜灯,灯座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正是他们要找的秘器。
“这就是养尸秘器!”吴贤激动地说,“有了它,就能让死者肉身不腐、魂魄不散!”
罗老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快步走到红棺前,想要拿起秘器。就在这时,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闪烁着红光,双手猛地抓住罗老歪的手腕。
“不好!墓主人诈尸了!”吴贤大喊道,举起桃木剑朝着尸体的胸口刺去。
尸体发出一声怒吼,松开罗老歪的手腕,朝着吴贤扑来。它的力量极大,吴贤根本不是对手,被它一掌拍飞,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
罗老歪的手下们见状,纷纷冲上去攻击尸体,却都被尸体轻易打倒。罗老歪也拔出双枪,朝着尸体开枪,子弹打在尸体身上,却根本无法穿透它的铠甲。
尸体一步步朝着罗老歪走去,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罗老歪吓得连连后退,却不小心绊倒在地。就在尸体要扑向罗老歪的时候,吴贤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手中拿着那盏青铜长明灯,朝着尸体扔去。
青铜长明灯正好落在尸体的胸口,灯座上的红色宝石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笼罩着尸体。尸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皮肤迅速干瘪,最后化为一滩黑水。
众人都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吴贤走到红棺前,捡起那盏青铜灯,灯座上的红色宝石依然在闪烁,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就是养尸秘器?”罗老歪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吴贤点了点头:“没错,这盏青铜灯就是养尸秘器。灯座上的红色宝石是‘尸魂石’,能吸收死者的魂魄,灯芯则是用尸油炼制而成,能保持尸体不腐。只要将秘器放在尸体身边,就能让死者肉身不腐、魂魄不散。”
罗老歪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小哥,这秘器如此珍贵,不如我们平分了吧?”
吴贤心中一凛,知道罗老歪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若是让他拿到秘器,自己肯定会被灭口。他不动声色地将秘器放进背包里,笑着说:“罗教头,这秘器虽然珍贵,但也十分凶险,若是不小心被它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等出去后再商量如何处理秘器?”
罗老歪想了想,觉得吴贤说得有道理,而且现在墓室里还有不少粽子的残骸,说不定还有其他危险,便点了点头:“好,我们先离开这里,出去后再做打算。”
众人收拾好东西,朝着墓道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墓道门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吴贤回头一看,只见墓室的顶部正在往下塌陷,石块和泥土不断掉落。
“不好!墓要塌了!大家快逃!”吴贤大喊道。
众人赶紧加快脚步,朝着洞口跑去。就在他们跑出洞口的那一刻,整个墓室彻底塌陷,墓道也被石块堵塞,只留下一片废墟。
众人站在洞口,看着塌陷的墓室,都心有余悸。罗老歪看着吴贤,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小哥,现在墓已经塌了,我们也该商量一下秘器的归属了吧?”
吴贤知道罗老歪要动手了,他悄悄摸了摸腰间的青铜铃铛,笑着说:“罗教头,这秘器我可以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罗老歪警惕地问道。
“我师父当年就是因为探这座墓而失踪的,我怀疑他的失踪跟这秘器有关。”吴贤说,“我要你帮我找到我师父的下落,只要找到他,我就把秘器给你。”
罗老歪想了想,觉得找到吴贤的师父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只要能拿到秘器,多花点时间也值得,便答应了:“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我饶不了你。”
当下,吴贤和罗老歪便带着手下离开了瓶山,朝着辰州府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吴贤一直在思考着师父留下的疑团——师父当年为什么要探这座墓?他的失踪真的跟养尸秘器有关吗?而且他总觉得,那座将军墓里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那些粽子为什么会朝着墓主人朝拜,青铜长明灯的灯芯为什么能控制密码锁……
回到辰州府后,罗老歪立刻派人去打听吴贤师父的下落。吴贤则带着养尸秘器,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将秘器放在桌上,仔细观察着它。青铜灯的灯座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他以前从未见过,而且灯芯在没有油的情况下,依然在燃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吴贤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鹧鸪哨。”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吴贤心中一动——鹧鸪哨是搬山道人中的高手,精通卸岭、摸金的法子,而且据说他一直在寻找能解除族人诅咒的雮尘珠。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吴贤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面容清瘦,眼神锐利,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正是鹧鸪哨。
“吴小哥,久仰大名。”鹧鸪哨拱了拱手,“我听说小哥近日从瓶山元代将军墓中得到了一件养尸秘器,特地前来拜访。”
吴贤心中暗惊,没想到鹧鸪哨的消息这么灵通。他请鹧鸪哨进屋,倒了一杯茶:“不知鹧鸪哨兄找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