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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铃谷的瘴气裹着甜腥味钻进鼻腔时,冰铃的蓝光在小三掌心凝成层薄冰。他数到第十九株缠满骨铃的毒藤,终于看清谷口的界碑——不是石头,是截发黑的人骨,骨头上钻满了细孔,每个孔里都插着只银铃,铃舌是用毒蝎的尾针做的,在瘴气里轻轻颤动,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毒虫在吐信。
“是‘骨铃界’。”吴迪用洛阳铲挑开缠在碑上的毒藤,藤蔓断口处渗出乳白色的汁液,落在地上烧出小坑,“这些银铃浸过七步倒,光闻铃响就能让人麻痹,蛊铃师玩得比赵家还邪性。”
界碑后的小径上铺着层暗红色的落叶,踩上去能听见细微的碎裂声,仔细看竟是无数只被踩扁的毒虫,甲壳上都刻着微型的铃铛纹。小三举起冰铃,蓝光在两人周围撑起道屏障,瘴气碰到屏障,立刻化作淡绿色的雾气,散发出更浓的甜腥味。
“吴爷,你看那树上。”小三指着路边的老榕树,树干上挂着十几个竹笼,每个笼里都关着只活物,有蛇有蛙,还有只猴,它们的头顶都贴着张黄符,符角拴着小铜铃,正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是‘养蛊铃’,用活物的精气养铃,比铃虫邪多了。”
竹笼里的猴子突然对着他们龇牙,头顶的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小三立刻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浮现出无数只毒虫爬过皮肤的幻象。吴迪赶紧将养魂铃贴在他额头,红光闪过,幻象瞬间消散,竹笼里的猴子却七窍流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头顶的铜铃自动裂开,爬出只指甲盖大的铃形蛊虫,钻进土里不见了。
“是‘铃音蛊’。”吴迪擦掉额角的冷汗,“通过铃声传幻象,中招的人会活活吓死,魂魄被蛊虫吃掉,用来滋养毒铃。”
深入谷中三里,瘴气突然变淡,眼前出现片开阔的药田,种着的却不是药材,是些开着紫色花朵的植物,花瓣边缘呈铃铛状,花心淌着粘稠的汁液,落在地上发出金属般的脆响。药田中央的竹楼前,站着个穿苗服的女子,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些透明的虫卵,卵壳上的纹路与骨铃界的银铃一模一样。
“是蛊铃师。”小三认出女子腰间的银带,上面挂着七只铃铛,与新七铃的记载吻合,“她篮子里的是……铃蛊卵?”
女子抬起头,露出张年轻的脸,左眼戴着个银质的铃形眼罩,眼罩边缘的红绳缠着片毒藤叶,与药田的植物同源。“守铃人的后代?”她的声音带着股草药的苦涩,竹篮突然倾斜,铃蛊卵纷纷滚出,落地即破,孵出的小蛊虫组成个铃铛的形状,挡住两人的去路,“老规矩,过了铃蛊阵,才能见毒铃。”
吴迪将刺铃扔向蛊虫阵,黑光闪过,前排的蛊虫瞬间化为灰烬,但后面的蛊虫立刻补上缺口,数量反而越来越多。女子突然摘下眼罩,露出颗琥珀色的眼珠,瞳孔里嵌着只微型的毒铃,正对着药田的方向转动:“这是‘铃瞳’,能操控所有铃蛊,你们破不了阵的。”
小三突然想起冰铃寺年轻喇嘛给的经筒,赶紧拿出来转动,冰铃心做的筒身发出清越的响声,蛊虫阵像是被烫到般纷纷后退,在地上留出条通路。女子的脸色瞬间变了:“冰铃寺的东西?老喇嘛还是把它给了你。”
她突然吹了声口哨,药田的紫色花朵同时绽放,花心的汁液汇成溪流,朝着竹楼的方向流去,在楼前的空地上凝成只半透明的铃铛,铃身缠着毒藤,正是第三只新铃“毒铃”的下半部分,顶端有个明显的缺口,显然还不完整。
“上半在‘万毒窟’。”女子收起竹篮,铃蛊虫全部退回她的袖口,“但那里有赵家的人,他们用活人喂蛊,养出了只‘母铃蛊’,已经快把毒铃的上半污染了。”
药田边缘突然传来惨叫声,个穿探险服的人踉跄着冲出,胸口插着根毒藤,藤蔓上的紫色花朵正在吸食他的血液,花心的汁液变得鲜红,在他皮肤上凝成铃形的红斑。“救……救我……”他刚说完,身体突然炸开,无数只铃蛊虫从血肉里飞出,朝着女子的方向飞去,却在半路被道金光烧成了灰烬。
“是赵家的试验品。”女子的铃瞳闪过一丝厌恶,“他们抓了谷外的村民,强行喂下铃蛊卵,变成这种‘铃蛊人’,用来寻找毒铃的上半。”
万毒窟的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声,不是铜铃也不是银铃,是种湿漉漉的响声,像是用浸了毒液的皮膜制成的铃。女子突然拽住小三的胳膊:“他们在催母铃蛊产卵!再不去,上半毒铃就彻底废了!”
三人穿过药田,来到一处悬崖边,崖下的黑洞里飘出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正是万毒窟的入口。洞口的石壁上刻满了抓痕,里面嵌着些破碎的衣物碎片,上面沾着的血迹已经变成紫黑色,显然有不少人惨死在这里。
女子将半只毒铃扔给小三:“拿着它,靠近上半时会有感应。”她从竹篮里掏出些黑色的粉末,撒在两人身上,“这是‘避蛊粉’,能暂时瞒过母铃蛊的感知,但别碰那些紫色的粘液,沾着就会被蛊虫盯上。”
钻进万毒窟,洞壁上的石缝里渗出紫色的汁液,凝结成钟乳石的形状,顶端垂着些透明的丝,丝上挂着无数只铃蛊虫的尸体,像是被遗弃的铃铛。深处传来母铃蛊的嘶鸣,夹杂着赵家的人说话声,隐约能听见“毒铃”“献给主上”之类的字眼。
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万毒窟的核心是个巨大的溶洞,中央的石台上,缠着只水桶粗的怪虫,身体呈半透明状,表面布满了铃形的疙瘩,顶端的口器正对着块悬浮的紫色晶体,正是毒铃的上半部分,晶体表面已经布满黑色的纹路,显然被母铃蛊的毒液污染了。
石台下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记录母铃蛊的反应,旁边的铁笼里关着十几个村民,每个人的头顶都插着根毒藤,与药田的植物相连,显然是在为母铃蛊提供养分。男人的胸前别着个金色的徽章,是赵家的标记,比之前遇到的人级别更高。
“是赵家的‘铃蛊博士’。”女子的铃瞳泛起红光,“他改良了铃蛊,让母铃蛊能快速污染毒铃,想用它来控制所有铃蛊。”
小三举起下半毒铃,紫色的铃身突然亮起,与石台上的上半产生共鸣,悬浮的晶体开始缓慢下降,试图与下半融合。母铃蛊发出愤怒的嘶鸣,口器喷出股黑色的毒液,朝着小三射来。
吴迪将融合铃挡在前面,黑白漩涡旋转,毒液被尽数吸收,铃身的颜色却变得暗淡,显然也受到了污染。“快让它们合二为一!”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融合铃的震动越来越微弱,“我撑不了多久!”
女子突然吹响腰间的银铃,药田的紫色汁液顺着石缝涌入溶洞,在地上组成个巨大的阵法,将母铃蛊困在中央。“这是‘炼铃阵’,能暂时压制它的毒性!”她朝着石台上的村民大喊,“集中意念,想着你们的亲人,铃蛊会感受到你们的念力!”
铁笼里的村民纷纷闭上眼睛,头顶的毒藤突然泛起红光,与药田的植物产生共鸣,母铃蛊表面的铃形疙瘩开始炸裂,喷出的不再是毒液,而是些淡红色的液体,落在毒铃上半的晶体上,黑色纹路竟开始消退。
“就是现在!”小三将下半毒铃掷向石台,两只半铃在空中相遇,发出震耳的鸣响,紫色的光芒瞬间充满整个溶洞,母铃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透明,最终化作无数紫色的光点,被完整的毒铃吸了进去。
铃蛊博士见状,突然从白大褂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下按钮,铁笼的底部突然弹出尖刺,显然是想杀人灭口。吴迪忍着融合铃的反噬,将养魂铃的红光全部注入,尖刺在接触到红光的瞬间纷纷融化,铁笼的门锁自动弹开。
“你们毁了我的研究!”铃蛊博士状若疯癫,突然抓起桌上的一瓶毒液,朝着毒铃泼去,“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小三冲过去挡在毒铃前,冰铃的蓝光与毒铃的紫光交织,形成道双层屏障,毒液撞在上面,瞬间化作无害的雾气。女子趁机甩出银铃,铃绳缠住博士的手腕,铃蛊虫从铃口涌出,顺着他的皮肤钻进体内,博士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迅速肿胀,最终炸成一团紫雾,被毒铃的光芒净化。
溶洞的石壁开始震动,药田的紫色汁液在地上汇成新的地图,标注着第四只新铃的位置——位于东海的“沉铃礁”,旁边画着只被珊瑚包裹的铃铛。小三将毒铃收入怀中,铃身的紫色与冰铃的蓝光、漠铃的红光在融合铃的漩涡中交织,形成更复杂的三色纹路,黑白铃铛的震动也恢复了正常。
女子将腰间的银铃解下一只,递给小三:“这是‘引蛊铃’,到了沉铃礁,或许能帮你们对付海里的东西。”她望着药田的方向,“毒铃谷的守护结束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万毒窟的入口传来村民的欢呼,他们正在收拾赵家留下的设备,脸上的恐惧渐渐被希望取代。小三知道,沉铃礁的考验只会更艰巨,海底的压力、未知的海蛊、沉铃本身的力量,还有赵家隐藏的“主上”,都在等待着他们。
他和吴迪朝着溶洞外走去,融合铃在怀里发出三重共鸣,像是在为新加入的毒铃庆祝,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迎接下一场挑战。药田的紫色花朵纷纷闭合,将汁液收回花心,仿佛在为他们送行,又像是在守护着毒铃谷的秘密。
谷口的骨铃界银铃突然全部响起,声音不再刺耳,反而带着种悠扬的韵律,像是在吟唱一首关于传承的歌谣。小三握紧引蛊铃,掌心的三色光芒与吴迪胳膊上的疤痕遥相呼应,在毒铃谷的瘴气中组成个完整的新铃图案,预示着新的守护已经开始。
东海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涛声,与毒铃的鸣响产生奇妙的共鸣,像是沉铃礁的第四只新铃正在召唤。小三知道,前路依旧凶险,但只要七铃的力量还在,只要守铃人的信念不灭,他们就必须走下去。
故事,仍在继续。
沉铃礁的浪涛拍在礁石上时,毒铃的紫色光晕正顺着小三的指尖往下淌。他数到第三十六道撞碎在礁岩上的浪花,终于看清水下的景象——不是普通的珊瑚,是无数只灰白色的铃形骨骼,骨骼缝隙里嵌着彩色的珊瑚虫,虫体收缩时发出“咔嗒”的脆响,像无数只小手在叩击铃铛。
“是‘铃骨珊瑚’。”吴迪将洛阳铲插进礁石的缝隙,铲尖带出些碎骨,上面的纹路与毒铃的藤蔓纹隐隐呼应,“这些是古代船工的指骨,被珊瑚虫寄生后变成这样,每片珊瑚都藏着段船铃的记忆。”
礁石群中央的海面上漂浮着些残破的船板,上面的铜铃还在随着浪涛晃动,铃舌却都是用人指骨做的,指节处刻着模糊的“沉”字。小三举起融合铃,黑白漩涡在海面上泛起涟漪,船板突然自动拼接,组成半个船锚的形状,锚链的末端没入水下,隐约能看见道蓝光,与沉铃的记载吻合。
“水下有东西在拉锚链。”小三转动引蛊铃,银铃的响声在海水中传播,铃骨珊瑚突然剧烈震颤,珊瑚虫纷纷缩进骨骼深处,露出下面的通道,“是赵家的人在水下设了机关!”
吴迪将养魂铃系在腰间,红光在水面形成道保护罩,两人顺着珊瑚通道潜入水中。海水比想象中更清澈,能看见无数只透明的水母,伞盖上嵌着细小的铜铃,随着水流轻轻摇晃,发出“叮咚”的轻响,正是“铃水母”,以沉在海底的铃铛为食。
通道尽头的海底沙地上,躺着艘完整的古代沉船,船身覆盖着厚厚的海藻,藻叶的形状竟是无数只小铃,相互碰撞的声音像首海底歌谣。沉船的桅杆上挂着只巨大的铁铃,铃身被珊瑚包裹,只露出下半部分,刻着“镇”字,显然是第四只新铃“沉铃”的下半。
“上半在船底。”小三用脚拨开沙层,露出块刻着船锚纹的木板,与拼接出的半个船锚正好互补,“但这船……是被人故意沉在这里的。”
沉船的舱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里面飘出些黑色的丝线,缠住小三的脚踝,线尾的小铃开始作响,发出与铃水母不同的沉闷声。他赶紧用冰铃的蓝光照射,丝线瞬间冻结,碎成冰碴,但舱门里突然冲出无数只黑色的虾,虾钳上都夹着微型的铃铛,正是赵家培育的“铃钳虾”,被母铃蛊的毒液污染过。
“是赵家的‘水下铃阵’!”吴迪举起刺铃,黑光在海水中炸开,铃钳虾纷纷被震碎,但更多的虾从舱门里涌出来,像片黑色的潮水,“他们想用虾群困住我们,自己去拿沉铃的上半!”
小三突然想起毒铃谷女子给的引蛊铃,赶紧摇动银铃,铃声在海水中化作道声波,铃钳虾像是被催眠般停在原地,甚至开始相互攻击。沉船的桅杆突然剧烈晃动,珊瑚包裹的沉铃下半发出震耳的鸣响,船底的沙层开始旋转,露出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蓝光,正是沉铃的上半。
“快拿上半!”吴迪拽着小三冲向漩涡,刺铃的黑光在两人周围形成道屏障,挡住残余的铃钳虾,“赵家的母铃蛊可能就在附近,别被它的毒液碰到!”
沉铃的上半嵌在块巨大的礁石里,铃身刻着海浪纹,与下半的“镇”字组合,正好是“镇浪”之意。小三刚想伸手去拔,礁石突然裂开,里面钻出只巨大的章鱼,触手末端长着铃铛形的吸盘,吸在沉铃上半,显然是被赵家的人用邪术控制的“铃章”。
铃章的触手突然喷出墨汁,在海水中凝成无数只小铃,挡住两人的视线。吴迪将养魂铃的红光全部注入,墨汁铃纷纷炸裂,露出铃章的本体——它的头部嵌着只黑色的母铃蛊,正在不断蠕动,控制着章鱼的行动。
“打母铃蛊!”小三将毒铃的紫色光晕聚在掌心,朝着铃章的头部掷去,毒液与蛊虫的气息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母铃蛊痛苦地扭曲,铃章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
吴迪趁机用刺铃的尖刺刺穿母铃蛊,黑色的汁液喷溅而出,铃章发出一声哀鸣,触手纷纷松开,沉铃的上半从礁石中脱落,与小三手里的下半自动拼接,组成只完整的沉铃,铃身的海浪纹与“镇”字在海水中亮起蓝光,周围的铃水母突然全部聚集过来,组成道蓝色的光墙,挡住从沉船里追出来的赵家潜水员。
“是沉铃在召唤它们!”小三握紧新得到的铃铛,蓝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与融合铃的漩涡产生共鸣,黑白铃铛突然多出道蓝色的纹路,“它认主了!”
沉船的甲板上突然传来爆炸声,赵家的潜水员显然想炸掉沉船,阻止他们带走沉铃。吴迪拽着小三往珊瑚通道游去,沉铃的蓝光在身后形成道屏障,将爆炸的冲击波全部挡住,铃骨珊瑚重新合拢,封住了通道的入口,把赵家的人困在了沉船里。
浮出水面时,礁石群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远处的海面上隐约能看见艘渔船,挂着守铃人的标记,显然是来接应他们的。小三将沉铃收好,四枚新铃的光芒在融合铃的漩涡中流转,形成红、蓝、紫、冰四色纹路,黑白铃铛的震动越来越有力,像是在积蓄某种力量。
“下一站是‘雷铃台’。”吴迪从怀里掏出张从沉船里找到的羊皮卷,上面的地图标注着第五只新铃的位置,位于中原的一座古台,旁边画着只被闪电缠绕的铃铛,“传说那里的雷铃能引天雷,威力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