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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后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被一种粘稠的、类似液体的暗物质填充着。吴迪和阿九的身体在暗物质中悬浮,既感觉不到重力,也听不到声音,只有镇水剑散发的金光在前方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路,像在墨色的宣纸上划出的金线。
“是‘龙脉之息’。”阿九的声音在暗物质中传播得异常缓慢,带着奇异的回响,“我爷的笔记里说,天地未开时,万物都浸泡在这种混沌能量里。昆仑墟的源头竟然还保留着这种原始状态,说明这里真的是龙脉的起点。”她伸出手触碰暗物质,指尖传来冰凉而温润的触感,暗物质顺着指缝流动,在她手腕上凝结成一道金色的纹路,与镇水符的图案隐隐呼应。
吴迪的镇水剑突然剧烈震颤,金光前方的暗物质开始旋转,形成一个逆时针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闪烁,像是星图的微缩版。他向前推进时,光点会自动避开金光,在两侧组成流动的光带,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些光点是‘龙气’。”吴迪认出了光点的性质,与他在囚煞宫感受到的地脉能量同源,只是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昆仑钟的净化让被污染的龙气恢复了本来面目,它们在为我们指引方向。”
穿过漩涡,暗物质突然变得稀薄,周围出现了隐约的光亮。两人的脚终于踩到了实地——那是一块巨大的青色玉石,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流动的暗物质,像是站在天地的交界处。玉石的边缘,刻着与石门相同的“归源”二字,只是字体更加古老,笔画中流淌着金色的龙气。
玉石平台的中央,矗立着一根通体透明的水晶柱,柱内缠绕着一条金色的光带,蜿蜒盘旋,从柱底延伸至柱顶,消失在上方的暗物质中——正是华夏龙脉的具象化形态。光带中,无数影像在飞速流动:大禹治水的场景、秦始皇统一六国的画面、长江黄河改道的历史……所有与华夏大地相关的记忆,都被这条龙脉记录在案。
“这才是真正的历史。”阿九的声音带着敬畏,她看着水晶柱中闪过的临江城画面,那些被藤蔓同化的居民正在光带中缓缓消散,化作纯净的光点回归龙脉,“被污染的生灵最终都会回归本源,方士的阴谋再可怕,也改变不了自然的法则。”
水晶柱的顶端,悬浮着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通体金黄,散发着与龙脉光带相同的气息。珠子周围,环绕着九只微型的青铜鼎,正是大禹留下的镇水鼎与镇岳鼎的原型,它们按照九宫方位排列,形成一个完美的防护罩,守护着这颗核心珠子。
“是‘源珠’。”吴迪的镇水剑自动指向珠子,剑身上的蛟龙图案与水晶柱中的龙脉光带产生共鸣,“龙脉的能量核心,相当于天地的心脏。方士的最终目标就是它,只要控制了源珠,就能随意改写龙脉记录的历史。”
他的话音刚落,玉石平台突然剧烈震动。上方的暗物质开始沸腾,无数黑色的触手从暗物质中伸出,像之前的困神阵符号一样,朝着水晶柱的方向蔓延。水晶柱周围的九只青铜鼎突然亮起红光,与黑色触手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防护罩上瞬间布满了裂纹。
“方士还没死透!”阿九看着触手上熟悉的黑光,“他的精魄藏在暗物质里,躲过了昆仑钟的净化!”
暗物质中,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凝聚——正是方士的形态,只是此刻他的身体完全由黑色触手组成,双眼燃烧着熊熊的黑光,显得异常诡异。“归源?真是可笑!”方士的声音在玉石平台上回荡,带着无数人的哀嚎,“只要吞噬了源珠,我就能成为新的龙脉,到时候所谓的历史,还不是由我书写?”
他挥动触手,狠狠砸向青铜鼎的防护罩。裂纹越来越多,其中一只青铜鼎发出一声脆响,彻底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水晶柱中的龙脉光带剧烈震颤,光带中闪过的历史影像开始变得混乱,大禹治水的画面突然变成了洪水滔天的景象,秦始皇的影像被替换成了方士的面孔。
“他在篡改历史!”阿九的声音带着惊恐,“再这样下去,整个华夏的历史都会被扭曲,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变成虚假的记忆!”
吴迪举起镇水剑,金紫色的光芒与水晶柱的龙脉光带连接在一起。他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顺着剑身涌入体内,肩膀的蛟毒印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金色的龙气纹路。“源珠在反抗!”他喊道,“它在借助我们的力量对抗方士!”
阿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她从怀中掏出所有的龟甲碎片,将它们按照九宫方位拼在玉石平台上,然后将自己的血滴在碎片上。龟甲碎片在龙气的滋养下,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与剩余的八只青铜鼎产生共鸣,防护罩的裂纹开始缓慢愈合。
“用昆仑钟的力量!”阿九喊道,“龟甲能引导钟声,我们可以借助之前净化的龙气,暂时强化防护罩!”
吴迪点点头,他将镇水剑插入玉石平台的凹槽,金紫色的光芒顺着凹槽中的龙气纹路蔓延,与阿九的龟甲红光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水晶柱中的龙脉光带突然加速流动,上方的暗物质中传来隐约的钟鸣——正是昆仑钟的声音,被龙气引导着,穿过暗物质,化作一道金色的音波,撞向方士的黑影。
方士发出凄厉的惨叫,触手组成的身体在音波中寸寸断裂,黑光与金色的龙气碰撞,激起漫天的能量涟漪。但他并未彻底消散,断裂的触手迅速重组,化作无数只黑色的蝙蝠,朝着水晶柱的防护罩扑去,像乌云般覆盖了大半个平台。
“他在拖延时间!”吴迪注意到水晶柱顶端的源珠正在变暗,“防护罩的力量在被蝙蝠群消耗,他想等我们的力量耗尽!”
他突然想起水晶柱中流动的历史影像,想起那些被记录的英雄人物。吴迪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沉入镇水剑,与龙脉光带中的记忆产生连接。瞬间,无数英雄的力量顺着光带涌入体内——大禹的治水之力、岳飞的忠勇之气、文天祥的浩然正气……所有华夏儿女的精神力量,此刻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这才是龙脉真正的力量!”吴迪睁开眼,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镇水剑的金紫色光芒暴涨,化作一条巨大的金色蛟龙,盘旋着冲向黑色蝙蝠群。蛟龙所过之处,蝙蝠纷纷化作黑烟消散,方士重组的身影再次被撕裂,发出不甘的咆哮。
阿九趁机将龟甲碎片嵌入青铜鼎的位置,红光与剩余的八只鼎完全融合,防护罩重新变得坚固。水晶柱中的龙脉光带恢复了正常流动,那些被篡改的历史影像逐渐修正,方士的面孔被秦始皇的影像覆盖,洪水滔天的画面重新变回大禹治水的场景。
方士的身影在金色蛟龙的攻击下越来越稀薄,他看着重新稳固的防护罩,看着水晶柱中流淌的正常历史,终于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不可能……我才是天选之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在暗物质中,“历史终将被改写……你们等着……”
黑色的触手和蝙蝠群随着方士的消散而消失,玉石平台重新恢复了平静。上方的暗物质不再沸腾,流动的速度变得缓慢而平稳,像是在为这场胜利欢呼。水晶柱顶端的源珠重新焕发出耀眼的金光,九只青铜鼎的防护罩也随之变得更加坚固。
吴迪拄着镇水剑,大口喘着气,体内的英雄力量正在逐渐散去,只留下温暖的龙气在经脉中流淌。阿九走到他身边,龟甲碎片已经与青铜鼎融为一体,形成了新的防护罩,她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这次……应该真的结束了吧?”
吴迪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投向水晶柱中最新出现的影像——那是一片陌生的海域,海面上漂浮着无数黑色的莲叶,与昆仑冰川湖的黑色莲花一模一样。莲叶中央,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正在缓缓绽放,花瓣中包裹的,是一颗与源珠相似却更加幽暗的珠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更让他心惊的是,影像的角落,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现代的潜水服,手中拿着一块破碎的青铜片,正是方士权杖上的黑色宝石材质。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左半边脸上,覆盖着与陈默相似的青黑色鳞片。
“是守陵人的另一支后裔。”吴迪的声音带着凝重,他认出了人影腰间的守陵人标记,“方士的话没错,历史还没结束。龙脉之外,还有其他的力量在觊觎源珠。”
玉石平台突然再次震动,这次的震动不是来自暗物质,而是来自水晶柱内部。龙脉光带中,那片陌生海域的影像越来越清晰,黑色莲花的花瓣已经完全展开,幽暗的珠子开始释放出黑色的能量,顺着某种无形的通道,朝着华夏龙脉的方向蔓延。
水晶柱周围的青铜鼎防护罩再次亮起红光,与黑色能量碰撞,发出“嗡嗡”的低鸣。显然,新的威胁已经出现,而且比方士更加隐蔽,更加危险。
吴迪握紧镇水剑,剑身上的金色蛟龙图案再次变得活跃,指向水晶柱中那片陌生的海域。阿九的目光落在影像中年轻后裔手中的青铜片上,那上面刻着的符号,与囚煞宫照魂镜碎片上的秦篆属于同一体系,只是更加古老,像是某种召唤仪式的图腾。
“看来我们得去趟海边了。”吴迪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体内的龙气与镇水剑产生共鸣,做好了再次出发的准备,“方士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真正的对手,藏在更深的历史阴影里。”
阿九点点头,她走到水晶柱前,伸出手轻轻触碰柱体。龙脉光带中,属于临江城的光点突然变得明亮,在她的手心凝聚成一颗小小的光球,温暖而纯净。“这些回归本源的生灵,会成为我们的力量。”她将光球收起,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无论对手是谁,我们都不会孤单。”
玉石平台上方的暗物质中,出现了一道新的裂缝,裂缝外传来熟悉的风声——是昆仑墟外的自然之风,说明通往外界的通道已经打开。吴迪和阿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与决心。
他们转身,朝着裂缝的方向走去。镇水剑的金光在前方开路,水晶柱中的龙脉光带在他们身后流动,记录下这段新的历史。裂缝外的阳光越来越明亮,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映在玉石平台上,与古老的“归源”二字重叠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们的旅程,终将回归到某个最初的起点。
而在水晶柱的龙脉光带中,那片陌生海域的影像依旧清晰。黑色莲花中的幽暗珠子,正在缓缓转动,珠子深处,无数双眼睛缓缓睁开,注视着吴迪和阿九离去的方向,像是在等待着宿命的相遇。这场跨越龙脉与海域的新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从昆仑墟的暗物质通道出来,凛冽的寒风变成了带着咸腥味的潮湿海风。吴迪和阿九站在一处荒芜的礁石滩上,脚下的黑色礁石被海浪冲刷得光滑如镜,礁石缝隙里嵌着细小的贝壳,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泽。远处的海面上,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渔船的轮廓在雾中穿梭,像是幽灵的影子。
“是‘黑礁湾’。”阿九展开从昆仑墟带出来的新地图——这是水晶柱用龙气凝聚的影像拓本,上面标注着陌生海域的具体位置,就在东海的黑礁湾附近。地图上,黑礁湾的位置被一个黑色的莲花符号标记,周围环绕着九道虚线,与昆仑冰川湖的困神阵布局相似,只是规模更大,范围涵盖了整个海湾。
吴迪的目光投向雾气深处。镇水剑的金光在海风中显得有些黯淡,但剑尖依旧固执地指向雾中的某个点,那里的雾气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与长江上游的三叠水漩涡、昆仑墟的暗物质漩涡属于同一能量体系,只是更加隐蔽,被海雾巧妙地掩盖着。
“方士的同党就在里面。”吴迪握紧剑柄,剑身上的金色蛟龙图案在海风中微微颤动,“水晶柱没看错,他在用某种仪式沟通海底的东西,那些黑色莲花符号是阵眼的标记。”
他们沿着礁石滩前行,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某种低沉的鼓点,与昆仑墟的龙脉跳动产生着诡异的共鸣。礁石滩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废弃的灯塔,塔身布满了海藻和贝壳,塔顶的玻璃罩早已碎裂,露出里面锈蚀的齿轮,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
灯塔的墙壁上,刻着与地图上相同的黑色莲花符号,符号周围画着无数条指向海底的箭头,箭头末端画着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像是在朝拜某种神只。
“是‘引潮图’。”阿九认出了图案的性质,与临江城钟楼的江底鼓点图同源,“他在利用潮汐的力量增强仪式,每天涨潮时,海水会淹没这些符号,将能量传递到海底的阵眼。”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潮汐表,“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涨潮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阻止他。”
吴迪绕到灯塔背面,发现那里有一个通往海底的入口,入口被一块巨大的礁石堵住,礁石上刻着完整的黑色莲花符号,符号中心镶嵌着一块黑色的宝石——正是方士权杖上的那种材质,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黑光,与海雾中的螺旋状雾气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