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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迪把耳朵贴在青石板上时,宣统三年的秋雨正顺着破庙的瓦缝往下漏,砸在供桌积灰的泥像上,混着香烛朽烂的气息,在青砖地洇出深色的水痕。指腹碾过石板边缘的裂纹,能摸到人工凿刻的糙面,比周围自然风化的石质硬上三分——这是他跟着师父学的第一课,凡人力动过的土,总会留下“气口”,就像活人喘气,坟里的东西也得有地方吐纳。
“吴小子,手别停。”破庙梁上搭着个黑影,是师父老烟枪,烟杆锅里的火头明明灭灭,映得他缺了颗牙的嘴像个黑洞,“这庙是咸丰年修的,底下的东西比庙老至少两辈,你摸那缝,是不是有股子甜腥气?”
吴迪屏住呼吸,果然从石板缝里嗅到一丝极淡的腥甜,混在霉味里,像开春河底泡烂的桃花。他往指尖吐了口唾沫,按住石板边缘用力一掀,纹丝不动。老烟枪从梁上扔下来个铜制的巧劲钩,钩子弯成个古怪的弧度,柄上刻着缠枝莲纹,“卡第三道缝,往左拧半圈,记着,这是摸金的‘叩门礼’,得让底下的知道是行家来了。”
钩子卡进缝里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骨头错位。吴迪按师父说的往左拧,石板下传来沉闷的机关转动声,带着铁锈摩擦的涩味。他趁机发力,青石板终于被掀开一角,露出底下黑沉沉的洞口,腥甜气陡然浓了起来,还混着点类似檀香的冷香,不像是民间坟茔该有的味道。
“拿火折子照照。”老烟枪从梁上跳下来,落地时悄无声息,他总说自己年轻时在宫里待过,学过“踏雪无痕”的功夫,吴迪却觉得他只是脚底板的茧比庙里的泥像还厚。火折子的光晃进洞口,能看到陡峭的石阶往下延伸,阶壁上嵌着长明灯的灯座,铜制的灯盏已经锈成了绿色,灯芯处凝结着琥珀色的蜡泪,显然多年未燃。
“师父,这是……”吴迪注意到石阶侧面刻着的花纹,不是寻常百姓用的牡丹菊花,而是盘成一团的龙纹,只是龙爪只有三趾,尾巴像蛇一样蜷着,透着股邪性。
老烟枪啐了口烟袋锅的灰,“别瞎看,这是‘鞑子坟’的路数,前明留下的,后来让满人翻修过。三趾龙是降了格的,说明底下埋的不是真王爷,但也不是一般人物。”他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打开是两套夜行衣,还有个黄铜罗盘,指针在盘里乱转,边缘刻着的二十八宿纹都磨平了,“把这穿上,记住,下去后见了活物别碰,见了死物别说话,尤其别碰墙上的画。”
吴迪换上夜行衣,布料粗糙得磨皮肤,腰间系着师父给的墨斗,线是浸过黑狗血的,据说能挡不干净的东西。老烟枪已经先下去了,石阶被踩得“吱呀”响,像是随时会塌。火折子的光在前方摇晃,照出阶壁上开始出现壁画,画的是一群披甲的士兵在挖山,山体被画成青黑色,山顶飘着三趾龙旗,士兵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眼睛的位置用朱砂点着,在暗处看着像无数双眼睛在瞪着。
“别看画眼。”老烟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回音,“这些画是‘镇眼’,盯着看久了,容易招东西。”吴迪赶紧移开视线,却还是瞥见其中一幅画,士兵们正把一个穿官服的人往山缝里塞,那人的脸被画得格外清楚,颧骨高耸,嘴角咧着,像是在笑,眼睛里的朱砂红得像要滴下来。
下到石阶底,是个青砖砌的甬道,两侧摆着陶制的文官俑,俑的脸都朝着内侧,像是在朝拜什么。老烟枪用罗盘在甬道里走了几步,指针突然定在正北方,“就是这儿了。”他蹲下身,用手扒开地面的砖,露出块方形的青石板,上面刻着个八卦图,乾位的卦象被人用利器凿烂了,“有人来过。”
吴迪心里一紧,“是同行?”
“不像。”老烟枪摸着被凿烂的乾位,指腹沾了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是火药炸的,二十年前的手法,那会儿兵荒马乱的,怕是乱兵干的。”他从背包里掏出撬棍,插进石板缝里,“小心点,乾位破了,这墓的‘气’散了一半,容易出邪祟。”
石板被撬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比甬道里的冷更刺骨,像是冰窖里掺了薄荷。火折子的光往里探,能看到个不大的耳室,墙角堆着些木箱,大多已经烂了,露出里面的瓷器碎片,看釉色像是明代的青花。老烟枪却直盯着耳室中央的石台,上面摆着个半开的棺椁,棺盖斜斜地挂着,边缘有明显的刀砍痕迹。
“不对劲。”老烟枪的声音压得很低,烟杆握在手里,铜锅的温度烫得他手指发红,“耳室不该有棺椁,这是‘移魂局’,有人把主棺挪到这儿了。”他往耳室里扔了个铜钱,铜钱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却没弹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吴迪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像是有人在石阶上走路,“啪嗒、啪嗒”,节奏很慢,带着水迹落地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火折子的光照过去,甬道里的文官俑不知何时转了方向,脸都朝着他们,陶制的眼睛黑洞洞的,刚才明明是朱砂点的眼睛,此刻却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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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回头!”老烟枪拽了他一把,“是‘俑变’,被散了的气冲了,赶紧拿墨斗线出来!”吴迪手忙脚乱地抽出墨斗,刚把线扯出来,就见最前面的文官俑动了,陶制的手臂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弯过来,指尖在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朝着他们爬过来。
老烟枪一口烟喷在火折子上,火苗突然窜高,照亮了俑身背后的东西——那些文官俑的后背都被掏空了,里面塞着干枯的草人,草人身上绑着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符咒,已经褪色成了暗红色。“是‘养煞’的把戏!”老烟枪把烟杆插进腰间,从怀里掏出把短刀,刀身窄而弯,像是剃头匠用的那种,“这些俑是守墓的,被人动了手脚,变成养煞的容器了!”
第一个俑已经爬到吴迪脚边,陶头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草人的脸,上面贴着的黄纸写着个“死”字。吴迪抬脚踹过去,却像踹在石头上,震得脚踝发麻。老烟枪的短刀砍在俑的脖子上,“当”的一声,火星四溅,只留下个白印。“砍草人!”老烟枪喊着,刀尖精准地扎进陶身裂缝,挑出里面的草人,黄纸一破,那文官俑顿时不动了,像堆散架的瓦片。
吴迪依样画葫芦,用墨斗线缠住第二个俑的脖子,使劲一勒,陶身裂开,草人掉出来,刚要去捡,却见草人身上的黄纸突然冒出黑烟,在地上烧出个诡异的符号,像是只眼睛。“别碰那灰!”老烟枪拽着他往后退,“这是‘牵魂符’,沾了就会被盯上。”
耳室里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是棺盖落地的声音。两人回头,火折子的光里,棺椁里坐起个黑影,穿着官服,戴着顶戴花翎,看顶珠像是三品官。那黑影慢慢转过头,脸在暗处看不清,只能看到嘴角咧得很大,和壁画上那个被塞进山缝的官长得一模一样。
“坏了,是‘尸变’。”老烟枪的声音发颤,这是吴迪第一次见他害怕,“这不是普通的坟,是‘镇龙穴’,底下埋的是个被诅咒的官,刚才动了乾位,把镇着他的东西破了。”他从怀里掏出个黑瓷瓶,塞给吴迪,“这里面是糯米,实在不行就撒他脸上,我去开主墓室,你想法子拖住他!”
吴迪还没反应过来,老烟枪已经冲过耳室,在尽头的石壁上摸索着什么。那黑影从棺椁里站了起来,官服破烂不堪,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走路时关节不打弯,像提线木偶。吴迪握紧墨斗,想起师父说的,对付尸变要用阳气盛的东西,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墨斗线上,线顿时变得通红。
黑影扑过来时带着浓烈的腥甜气,吴迪侧身躲开,手里的墨斗线甩出去,缠住了黑影的腿。线一碰到他的皮肤就冒起白烟,黑影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嘶吼,猛地低头,露出脸来——根本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黑洞里淌着暗红色的粘液,滴在地上,把青砖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吴小子,找到主墓室了!”老烟枪在石壁后喊,“快过来,这东西怕光!”吴迪拽着墨斗线往后退,黑影被线缠着,动作却没变慢,眼看就要追上,耳室顶上突然落下几道光线,是老烟枪撬开了上面的气窗,秋雨混着天光漏下来,照在黑影身上,他顿时像被烧着一样扭动起来。
吴迪趁机钻进老烟枪打开的石门,里面是个宽敞的主墓室,正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石棺,棺盖上刻着完整的三趾龙纹,这次龙的眼睛是用红宝石嵌的,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红光。墓室两侧的架子上摆着不少玉器,还有几个陶罐,看着比耳室的值钱多了。
“别碰那些玉器。”老烟枪喘着气,用短刀在石棺周围划了个圈,“这棺是‘养玉棺’,周围的玉器都是殉葬的,沾了尸气,碰了会倒霉。”他指着石棺底座,那里刻着一圈梵文,“这是喇嘛教的‘镇魂咒’,看来这官跟番僧有勾结。”
吴迪的目光被石棺旁的一个木箱吸引,箱子是紫檀木的,没上锁,打开一看,里面铺着明黄色的绸缎,放着个巴掌大的金印,印上刻着“靖南王印”四个字,边角磨损得厉害,却依旧金光闪闪。“师父,这是……”
“别动!”老烟枪突然吼道,脸色惨白,“靖南王是前明的反贼,后来降了清,被赐死的,哪来的金印?这是‘假器’,用来招邪的!”他话音刚落,金印突然自己翻了个身,底面朝上,刻着的不是印文,而是一张人脸,眼睛的位置同样是两个黑洞,正对着吴迪。
吴迪只觉得头一阵发晕,耳边响起无数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吹气,腥甜气又浓了起来,比刚才的黑影身上的味道更重。他看到石棺上的红宝石眼睛像是活了过来,在黑暗中眨了眨,主墓室的石门开始自己关闭,老烟枪正用身体顶着门,脸憋得通红。
“吴小子,拿墨斗线缠金印!”老烟枪喊得声嘶力竭,“这是‘血引’,那东西要借金印出来了!”吴迪挣扎着扑过去,墨斗线刚碰到金印,就被一股力量弹开,金印上的人脸突然咧开嘴,发出“桀桀”的笑声,和耳室里黑影的嘶吼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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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棺盖发出“砰砰”的响声,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吴迪看到老烟枪的后背爬上来个东西,是刚才那个黑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青黑色的手正掐向师父的脖子。他想都没想,抓起地上的一个陶罐就砸过去,陶罐在黑影头上碎开,里面流出的不是液体,而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黑色的,像蚂蚁,却长着翅膀,一落地就朝着黑影飞去。
黑影被虫子围住,动作慢了下来。老烟枪趁机挣脱,反手一刀插进黑影的后背,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石棺的缝隙里。“是‘噬尸虫’。”老烟枪瘫在地上,指着那个碎掉的陶罐,“这墓里还有人布了‘虫阵’,看来不止一波人来过。”
石门终于还是关上了,主墓室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石棺上的红宝石还在亮着。吴迪摸到火折子,刚想点燃,就听到石棺盖“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缝里透出暗红色的光,腥甜气浓得化不开,还夹杂着刚才闻到的冷香,这次闻起来,像是女人用的胭脂混着尸臭。
“完了,主棺里的东西要出来了。”老烟枪的声音带着绝望,“这不是靖南王的墓,是个‘子母棺’,外面是男尸,里面是……”他的话没说完,石棺盖突然整个飞了起来,砸在墙上,碎成几块。
吴迪举起火折子,光照亮了石棺内部——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堆白骨,白骨上盖着件绣着凤纹的旗袍,看样式是前几年才时兴的,绝非前明或清初的东西。旗袍上放着个银质的妆奁,打开着,里面的胭脂水粉还很新鲜,像是刚被人用过。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白骨的手指上戴着枚玉戒指,玉色通透,在火光下泛着绿光,戒指上刻着的花纹,和老烟枪烟杆上的缠枝莲一模一样。
老烟枪看到那枚戒指,突然怪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撞在石壁上,“是她……是她回来了……”他的烟杆掉在地上,铜锅摔得变形,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烟丝,而是一小撮头发,黑色的,缠着根红线。
吴迪刚想问什么,妆奁里的胭脂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蘸取,然后抹在白骨的脸颊位置,白骨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慢慢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柳叶眉,丹凤眼,嘴角带着笑,正是旗袍上绣着的凤纹化成的样子。
女人的目光落在老烟枪身上,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师兄,你欠我的,该还了。”
老烟枪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信封,扔给吴迪,“吴小子,这是你师娘的东西,当年我从宫里偷出来的,她追了我三十年,终于还是找到了……”他话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像被无形的线吊了起来,朝着石棺飞去。
吴迪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用胭脂写着几个字:“凤钗在龙穴,棺开人不归。”他抬头时,看到老烟枪被塞进了石棺,女人的脸贴在他耳边,像是在说什么,石棺盖开始自己合上,老烟枪的脸在最后一刻转向吴迪,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快跑”。
吴迪转身冲向石门,却发现门不知何时被什么东西顶住了,纹丝不动。他回头,看到那个银妆奁飘到了空中,里面的胭脂水粉洒出来,在空中化成无数细小的红点,像漫天飞舞的血滴。白骨手指上的玉戒指突然发出刺眼的绿光,照亮了主墓室的壁画——上面画的不是士兵挖山,而是一个女人被钉在棺材里,旁边站着个穿官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枚凤钗,正是老烟枪烟杆上刻着的缠枝莲样式。
红点落在吴迪的手臂上,像被烙铁烫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皮肤被烫出个小小的凤纹,和旗袍上的一模一样。石棺已经完全合上,上面的红宝石眼睛闪了闪,彻底暗了下去。主墓室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有秋雨还在敲打着气窗,发出单调的声响。
吴迪摸到腰间的墨斗,发现线已经用完了,只剩下空卷轴。他想起师父教的最后一课,说遇到解不开的局,就找“生气”最盛的地方,活人能待的地方,邪祟总不敢去。他朝着气窗爬过去,窗外的雨还在下,破庙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供桌前的泥像不知何时被挪到了洞口上方,正对着他,泥像的眼睛里,不知被谁塞进了两颗红色的珠子,在雨中闪着光,像极了石棺上的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