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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就是这样,往往绕来绕去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世间疾苦,应有一大半都来源于没能解决掉最初的问题。
总以为有捷径,总觉得能绕开,却不晓千回百转皆是虚妄。
若非揪着一事不放,又会陷入身在局中的茫然,仍是一场虚耗。
或许,人生注定兜兜转转一场空,本就处处迷雾,又常被家庭困陷,亲人困扰。
有人说,修行很难——父母妻儿皆是牵绊,既有牵绊就逃不出世俗的牢笼,有人选择为子女而活,更多人则是勉强维持生计和表面上的和睦。
事实上,很多问题并非人们不想解决,反倒是无暇面对,倍感无力。
假如,齐麟不是齐麟,只是一个景都纨绔,那他多半也会选择放下。
他当然不会忘记父母的大仇,可身为普通人怕是连查明真相的条件都没有,还极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这也不难理解,单是地方上的县老爷就是一堵越不过的墙,县老爷之上又是数不尽的大人物。
只依靠个人力量,必然寸步难行。
——所谓小世界有小世界的生活,有些事既发生了,就一定逃脱不掉现有的圈子和人脉。生活在小城镇的普通人,就算捅破了天也最多惹得是县老爷,因为再往上的大人物也不会出现在小城镇中。
——所以,这世上也便有了另一句话——所有的困难都是在帮助你成长,若这困难你压根就解决不了,那老天也绝不会安排在你身上。
要说这句话是毒鸡汤吧,还真有些成分在;可要说这话过于虚假吧,还真不是,实际上也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么,倘若一个小城镇的普通人直接惹到了景都皇城的权贵,又该如何解呢?
——莫急,同样能解,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更好的机缘。
换句话说,对于跳跃阶层这事,通常是分两种情况的,第一种是不懈努力、一步一个台阶;第二种是被命运推动、牵引,不得不向某个圈子或某个阶层靠近。
前者是人为,后者是天定;甭管人为,还是天定,最终都会到达现有的位置上。
在现实生活中,不少人会在钝痛无助下失去所有,也有人在不经意间失去了挚爱和儿女,这些人也会出现两种极端,一是执着寻找,二是就此沉沦。
然,执着寻找者不见得如意,就此沉沦者也不见得活不了。
人生,玄妙就玄妙在永远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因无常而变得有趣,因无常而变得精彩,因无常而变得痛不欲生。
其中有惊喜,有失而复得,亦有意想不到的新生活。
只要有无常在,人生就绝不缺少美好,也绝不缺少伤痛。
就看正在经历的人是笑着去面对,还是郁郁而终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人,亦是常被人神化和津津乐道的一类人。
那便是知因果、懂进退、晓生死,可为又不可为的通透之人。
什么意思呢?
他们身上完全没有自不量力,也完全没有艰难险阻,于他们而言,或生或死都只是一个选择。
——可为,即可以做的事;不可为,即不可以做的事。
无论事情可不可以做,他们都会提前得知结果,就看想不想承受了。
有些人肯定就纳闷了,既然能提前知晓结果,那只要没好结果的事就压根不去做不就好了嘛,干嘛还要去想要不要承受呢?
但,若是明确告知世人,得天机者并非消灾弭祸,而是承天顺道。
想必,很多人又该觉得这是在胡扯了...
——觉得这是在胡扯的,绝对是正常人,且是世俗中再正常不过的人。
——觉得这不是在胡扯的,且还真真切切的,那也一定是熟知华夏悠久文化的人。
其实,知与不知都没什么关系,过于通透的人并不会幸福,常犯糊涂的人也未必就活得不开心。
这里所指的通透,和聪慧、机敏无关,而是能晓天地大道的人,能略懂宇宙奥秘的人。
确切地说,人在很多时候是可以感受到“可为又不可为”的状态的,明知去了极有可能有去无回或受到牵连,最终却还是选择那样做了。
那么,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还要挺身而出呢?
想必,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但这答案一定离不了人间真性情。
同样的道理,通透之人也必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且这理由很充分——至少不会追悔终生,更不会辱了自己的学识。
现在,独倚床榻的沈安若就想做一做明知不可为的事。
这决定她想了很久,之所以想那么久,全因要不断填补心中的顾虑。
——说白了,就是一段自己说服自己的过程。
她打算先大闹皇宫,再脚踢圣上,最后再光明正大地带出萧文逸。
——萧文逸才是当今圣上最大的逆鳞。
——或许,一直以来齐麟都不过是个幌子。若,齐麟真能构成威胁,当今圣上萧文景又怎会拜齐麟为大哥呢?这本就是极其矛盾的事。
——由此可见,萧文景一定深知齐麟的为人和志向,不仅完全掌握,还能为他所用。
这也便能解释得通,萧文景为何不待见萧文逸的原因了。
——萧文逸是他同父异母的皇弟,按道理说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谁又会将亲人秘密幽禁在无人问津的太子府内呢?
——这不还是忌惮萧文逸随时都能出来威胁到他的皇位嘛...
沈安若既知逆鳞所在,那她就绝对能使萧文景发狂。
而,她也正是要萧文景发狂,说不定真就能逼齐麟现身。
——女人不作,也就代表着不爱。
——换句话说,女人不疯狂作死,那还能是女人吗?要么,赢个满彩;要么,卷铺盖回北疆,反正又死不了人,何不作上一作呢...
现在,她已在幻想着齐麟会以怎样的姿态现身了,脚踏五彩祥云大概没什么谱,纵身挥剑救妻还是大有可能的。
——问题是她不疯上一回,也不行啊——谁让她嫁给了一位疯逼王爷呢...
随着她脑中的画面越来越多、越来越帅、越来越销魂,她也含上一抹恬笑进入了梦乡。
这大概也是最利于女人入眠的方式,能振奋、满心欢喜的入睡,就绝不哭丧着脸、满是幽怨的失眠。
——她已不得不疯,且还要比齐麟更疯...
——假如,无法比心上人更疯,那也绝震慑不住对方;假如,无法将心上人逼疯,那被逼疯的人也一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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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阳,柔柔的光,含着微笑的懒腰。
沈安若在床榻上欠起上身,掀开罗衾,侧身蹬上靴袜。
晨光中似有微风,她的心情极好,眸光炯炯,没半点刚睡醒的朦胧感。
昨夜,她已将今日行程排满,并要实施行动。
不过,在面对铜镜时她还是片刻呆滞,心中涌起了自己到底行不行的质疑。
对于大闹皇宫这种事,她没做过,也不敢确定能否豁得出去。
可,不疯一次,又要如何逼出齐麟,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呢?
“就算疯,也得清醒着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必要把握有度。”
她在铜镜前提醒着自己,然后将整张脸扎进水盆里,似想让自己即刻到达某种状态。
待她洗漱完毕,也拿起了桌上的匕首,感受着锋芒与坚硬。
“齐麟...你一定会现身的,对吗?”
——这一问,没有答案。
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把握齐麟会不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但,她深信自己一定不会成为“弃儿”。
“孤露、墨影...”
没等踏出房门,她已迫不及待地唤出两人名字,她知道两人就在附近,两人也的确就守在房外。
“你们俩待会儿先前往京畿驻军大营挑选五百精兵,今日本妃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闹一闹那深似海的皇宫。”
孤露暗暗瞥了一眼墨影,随之低垂眉眼,双臂有意无意地微摆着...
墨影收到信号后,不禁侧眸望了下府门,稍显难为,却还是含笑道:“王妃,不如我们先用早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