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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烦着，透过公交车玻璃，还有刺眼的阳光，她又看到陆栩和叶依依走在街道上，有说有笑，那天傍晚的柠檬水味道又泛上来，她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但那时候她以为，只是太久没见他了。
本来她对自己的成绩还挺满意，毕竟之前她没想过能上六百，但在看了几个BJ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以后，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差，一次又一次划掉名单中的学校，就好像留在BJ的可能又少了一点，离这些朋友的世界，也远了一点。她累了。
君熠和秦明月一直都在鼓励她，积极用电脑查分、看专业、分析录取概率，她看着他们的奔忙，终于感受到那种被抽空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但凡考高一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可措手。
后来是陆栩的电话打到秦明月这里，她才知道母亲又开始发疯，为她的擅自离家，为她的不在乎成绩，但是放假这么些天，母亲从来没有回去过一次，根本没有问过她一句关于高考的事情。
“赶紧滚回来，考那么一点分还出去混，你有什么资格。”母亲越是生气，她就越讨厌她。
“我乐意，你管不着，反正你从来也不管我，我考多少分也是我自己考的，跟你没有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很平静地阐述，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你还要犟是不是？我告诉你凌萱，你不回来我就马上打电话给你班主任，秦明月是吧，我马上就能问到你家在哪，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她估计觉得这肯定是个女生的名字，所以没有太大反应，凌萱想。
“阿姨，凌萱是今天上午没查到成绩才过来的，她……”
“竟然还是个男生，凌萱，你出息了是吧，高二那会跟君熠……”她就知道母亲知道秦明月是男生以后会更炸毛，所以在她没说出更过分的话以前掐断了通话，把手机还给了秦明月。
“抱歉，我得回去了，今天的事情真的对不起，连累你们了。”她走之前还特意看了君熠一眼，就像是沉淀了许久的事情又被翻起的那种难堪。
陆栩早在楼下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阿姨挺生气的，你上去别跟她顶嘴……”
“你为什么会打电话给秦明月？”她打断他。
“阿姨回来找不到你，就问我来着，我以为你和楚盈盈出去了，问了她你不在那，想着你不是和秦明月他们关系好嘛，就顺道问了。”
“是，我是和他们关系好，你知道，你都知道。可是你跟谁关系好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我的事情，还放了人家的鸽子？”
“凌萱你在说什么？我找你还找错了吗？”
“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的伙伴，关心你的同班同学，关心关心跟你结对的叶依依，你把人家丢下也不合适吧？”
“你看到了？我跟她……”
“是，我看到了，你们在一起多开心呀，干嘛分神管我们家这些破事？”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就是成绩出来了约着一起分析下学什么专业，不是跟你一样吗？”
“你成绩出来了？”她震惊的是，他都没有告诉她一句，哪怕是一个数字，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可能是他在她离家后打去了电话，现在看来定是没有。
“嗯，出来了。”
看来是没考好，没有被屏蔽。凌萱想。可是早上看到他和叶依依在一起，不像是难过的样子，她想不通，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可以完全冲淡心里的不甘和悲伤吗？还是说她已经不再了解他，也许，陆栩本就不那么在乎成绩？
她找不到什么话好说，自顾自上楼去，陆栩在后面跟着。
快到七楼了，她转身望向他，像小时候一样居高临下：“陆栩，你回去吧，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可是言阿姨她……”
“我知道该怎么做。”她的话异常坚定。
“不，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你们的关系也不会演化成现在这样。”
“这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解释”，她真的没了耐心，“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同情或者指导，通通都不需要，反正我也不配。”她说完就拉开门进去，把陆栩留在了楼梯间。
很多年以后，凌萱不记得是如何与母亲激烈争吵，然后在报志愿时全部填的BJ的学校，不记得最后怎么捱过那个漫长的假期，却记得陆栩再没找她说过一句话。
那个时候她把家里的电话线拔了，电视也关了，一个人坐在阴影里，想了很久很久，不断回想这些年来她跟陆栩之间的所有事情，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对话，他的语气和神态。
一切汇集在一起，她发现陆栩其实没有变，还是清冷的、孤傲的、不近人情，只对在乎的人用心，当然曾经这个范围里有她，或者说在闹掰之前一直都是有的。那么变了的人是谁呢？是自己啊，她想起儿时自己分明是活泼明艳的性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多愁善感、经常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特别当对面是陆栩的时候，抓着一点苗头就不断放大，自动脑补了许多，却从不敢去当面问他……她想了很久，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喜欢。
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她怎么可能去打破这种关系，双向奔赴倒也还好，如果不是，他们之后要如何相处，一个人的沉溺，已经让她不堪重负了不是吗？况且经过这一闹，她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去跟陆栩坦白了，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