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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家没带钱，生意自然是做不成的；游野故作沉吟一段时间后，婉拒了立即动身前往长洋镇王台山的建议。
“虽说有了肉身行动方便，但是也不得不受人间规矩的束缚；肉身主人作息自有规律，不是说想走就能走的。”
游野拒绝的理由压根儿根本经不起推敲，长洋王台山与市区的距离可比当初岳口岭下村近得多，夜风一起，怎么不能说走就走？但弥勒并没有直接拆穿其中的谎言，而是板着脸用生硬的声音强调：“我是极有诚意，想与阁下交朋友的。”
“明白，明白！好饭不怕晚，弥勒阁下大可放心，只要时机合适，王台山嘛我肯定会去的，您且耐心等一等。”游野就差没拍胸脯了。
弥勒没有再说，虽然脸上表情十分不甘，也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金白两色光芒消散，夜色恢复沉静；大林有些茫然地问：“就这样了，咱们是白忙一场？”
游野冷笑一声：“也不算白忙，至少知道了他的确十分迫切想得到原石，就差直接动手抢了。”
“你不是说他如今没有抢劫的能耐吗？”大林吃了一惊。
“有没有能耐，跟想不想，那是两码事。”游野脸色阴沉，语气不善，“他来之前肯定打过强抢的算盘，只不过刚才明里暗里试探了几次，确信没有胜算才歇了小心思。”
大林乐得火上浇油：“这么说来，一开始你是被人家小瞧了？”
“是啊，不过是小小一个夜游神，也就是在永阳这种小地方还能蹦跶两下，放到省城、都邑的城隍、土地庙里都只能当个喽啰；人家白莲教可是扯旗子造反，剑指天下的枭雄，哪能把我放在眼里？”游野阴阳怪气，也不知是自嘲被小觑，还是嘲笑弥勒无功而返。
大林也笑了：“他自己不也躲到永阳来了吗？这算什么，大哥笑二哥，五十步笑百步啊？”
“虎死不倒架，毕竟也风光过，可以理解。”
大林又问：“那王台山那边怎么说，要去吗？什么时候去？”
“不急，好饭不怕晚，好女不愁嫁；先等等，看其他人怎么出价。又不是非卖给那胖和尚不可。”游野将原石拿在手里一上一下抛着，忽然间就不知被抛去了哪里，再看不见原石的光芒。
于是乎，大林在阴神界的第一次商业谈判就此落下帷幕。或许是这一番新奇的遭遇让他颇为兴奋，直到凌晨两点多大林才沉沉睡去，只觉得刚一合眼闹钟就响了，起床时就不免有些昏沉。
紧赶慢赶到了电视台，摇摇晃晃打卡上班，没等接到外出采访的任务，小胖子何辉就先找了过来。
“什么事啊，这么一大早来堵我？”大林尽量淡忘昨天的记忆，笑着说了一句，只是声音有些无精打采。本来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却引起何辉莫名的警惕。
“大林哥，你是批评我工作做的不对吗？”
大林当场傻眼，昏沉的大脑严重影响了他的思维速度，以至于有点弄不清状况；自己批评过他吗，以至于他上门来讨说法了？难道是昨天跟谭朝说的那些话传到何辉耳朵里了？
不怪大林疑惑，他实在想不出昨天办公区里这些人有哪个会给小胖子充当耳报神的。何辉在二楼的新闻办公区里还有朋友？
“我什么时候批评过你？”
“你刚才那句话不就是说我做的不对，不该一上班就找你吗？”何辉目光中透着三分疑惑，三分愤慨，三分不知所措。
大林更傻了；自己刚才那句话是批评吗？他将信将疑又小心翼翼，温言反问：“以前从没有人跟你开过玩笑的吗？”
“哦，开玩笑啊……”何辉脸上各种表情统一化作尴尬，因为胖而显嫩的脸上泛起两团红晕；只是转眼间又浮现半信半疑的目光。
这孩子居然真的没听懂？
这种完全违背人际交往常识的现象让大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不止是何辉尴尬，连大林都跟着尴尬起来。
“说吧，有什么事？”
“呃……就是……”何辉一时语塞，似乎他也忘记了自己的来意，以至于需要花更多时间去回忆以及组织语言，“就是你最近的报销单据，要提前做了，最好今天就给我。”
大林讶然：“怎么了，以前不都是一周一报的吗，这才周三呢！”
“就是……就是……”面对新的问题，小胖子似乎又要重新“加载”，老半天才理清思路，“陈台说准备调我去负责工会那边事情，让我把手头的工作尽快交接，没做完的也要尽量做完。”
这回大林听懂了，包括何辉没说出来的内容，也一并理解了。小胖子这是被剥夺了管理一线记者经费报销的大权，同时又分配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新任务给他。
想来应该是陈峰对他两头瞒的事情做出的处分。
台里工会平时能有多少实际工作，大林能不清楚吗？这么说吧，工会部门每年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如何才能把硬性划拨给工会的那点儿经费合理合法地给花完。
你要说工会的工作清闲吧，又不尽然。整个工会从上到下只有一个年近六十、已经进入半退休状态的工会主席——兼任。这位主席平时最多的工作就是被派去参加各个兄弟单位的工作会议，什么消防、安全、市政、卫生……总之就是各种杂七杂八、鸡毛蒜皮又不得不参加的部门间工作协调会，全是他。
这小胖子一过去，相当于永阳电视台的工会组织即将迎来多年来的第二个正式工作人员，以后也少不得奔波在各个兄弟机构的会场。
虽然心里想了许多，但是大林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是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报销单最迟下午给你，不耽误你离岗的时间……”说话间，大林呵欠连连，琢磨着应付完小胖子之后是泡咖啡还是泡浓茶。不料何辉站在办公桌旁不动，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大林哥，我不是离岗，我是调岗。”
“啊？哦哦，说错了。”大林懒得跟他纠缠，随口应付两声，低着头只顾翻找自己的茶杯。
可没想到，何辉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继续在耳畔响起：“大林哥，你是不是特别看不上我，想赶我走啊？”
“呃……嗯？你这叫什么话？”大林只觉得莫名其妙。
只听小胖子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心里想什么才会说什么，你刚才不是脱口而出了吗？”
何辉一脸委屈，而大林目瞪口呆。
这小胖子是有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