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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难度不小……”SCAR-H的感叹像一块铁锈掉进了冰水,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一股带着金属腥味的寒流。
眯起眼,目光穿过残破窗框外那层灰蒙蒙的霾,落在厂区中央——那里像被一只巨兽的爪子反复刨抓过,地面翻起的水泥疙瘩像溃烂的痂,钢筋则像从痂里戳出来的断骨。
风一吹,铁锈味混着陈年的机油味直往鼻腔里钻,呛得人喉咙发紧,仿佛连空气都被这座工厂污染成了某种慢性毒药。
要论作战环境有多操蛋,伊芙琳敢拍胸脯把这里钉进自己职业生涯前十——前提是她得先忘了地图这回事。
破旧折叠桌上摊着三张纸:施工图、竣工图、再加上一张被雨水泡皱的勘测草图,边缘卷翘得像烤焦的培根。油墨褪成屎黄色,线条断续,活像某只醉汉用颤抖的手指蘸着泥水涂鸦。她拿指尖量了量比例尺,指甲缝里立刻塞满纸屑,像时间的头皮屑。
图纸上的通风井在现实里变成了黑咕隆咚的咽喉,标着“检修通道”的虚线如今堆满碎玻璃和废钢缆;最离谱的是那条标着“安全出口”的箭头,尽头焊着一扇半尺厚的防爆门,门轴锈得跟老处女的脾气一样死硬。伊芙琳眯眼比对,心里咯噔一声:图纸上这门后明明该是开阔天井,可现实里只剩一个被混凝土封死的竖井,像给整座工厂按了一颗塞住呼吸的蛀牙。
厂区就是一只被时代剖了膛的巨兽,冷战留下的内脏还在滴滴答答淌着黑水。外墙的漆皮一片片翘起,像老蛇蜕到一半卡住的死皮,风一吹就簌簌掉渣,落在地上碎成灰白的鳞粉。通风管悬在半空,弯弯曲曲,像被粗暴扯出的金属肠子,偶尔“噗”地喷出一股酸腐的冷风——那股味儿像极了积了三十年的机油混着老鼠尸体的发酵液,顺着脖子往脊背里灌,汗毛立刻排队立正,鸡皮疙瘩一路从后颈炸到尾椎。
想找个正经掩体?别做梦。
所谓“墙”,不过是半截被雨水啃得蜂窝似的水泥墩,手一抠就掉渣,指缝里全是盐霜一样的粉屑;所谓“转角”,后面永远躺着另一条更阴森的岔路,路面铺的不是沥青,是铁屑、碎玻璃和不知谁家掉落的螺丝帽,踩上去嘎吱作响,像踩碎了一地牙齿。头顶的钢梁锈得发红,水珠顺着铁锈滴下来,落在肩膀上是温的,像巨兽刚吐出的血。
敌人要是摸进来,根本不用挑路——这里到处都是现成的肠穿孔。他们就像被倒进沙盘的黑蚂蚁,随便一条裂缝都能钻,随便一根钢筋都能爬,甚至随便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都可能藏着通往下层的暗井。
原本还能一脚油门到底的主干道,如今被建筑残骸啃得只剩一条缝。碎水泥、断钢筋、扭曲的工字钢,像被某个深夜发疯的工程师用扳手和焊枪强行缝合出的巨型獠牙。
水泥块不是胡乱堆的,它们被削成犬牙交错的齿状,一排排咬合在一起,缝隙里还塞着手指长的锈钉,钉帽朝外,像一排排冷笑的小眼睛。
走在上面,鞋底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仿佛踩在什么生物的脊椎骨上。
废钢材更离谱。原本横七竖八的钢梁,被重新切割、弯折,拼成一个个锐角陷阱,角度刁钻得像是偏执狂用圆规量过:六十度、四十五度、三十七度……每一根钢条的边缘都被磨得发白,冷光一闪,像手术刀划过视网膜。风一吹,整片陷阱发出低沉的嗡鸣,像巨兽喉咙里的金属痰音。
无人机从高空掠过,镜头里,这些路障拼成了一张巨大的笑脸:笑纹是钢筋划出的闪电形折线,笑眼是厂房黑洞洞的窗口,嘴角朝下弯,带着一股子“你终于来了”的恶意。
光打在钢刃上,反光像一排排细小的牙齿,随着云影移动,笑容也跟着扭曲,仿佛在无声地说:别急,慢慢走进来,我的胃早就空了。
SCAR-H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托上的防滑纹,触感像摸到一块被岁月啃噬过的墓碑。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想起见过的蚁穴——表面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底下却藏着足以让整座房子塌陷的迷宫。
那时候她还不像是现在这般沉稳,还比较喜欢玩乐……蹲在地上,用树枝戳开洞口,看着蚂蚁们惊慌失措地涌出,像黑色的潮水。
而现在,角色调转了:他们是那根树枝,而这座废弃工厂就是放大了一万倍的蚁穴,里面潜伏的“蚂蚁”却带着枪和炸药。
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无人机画面里的冷光——那些钢筋弯折的弧度,像某种被刻意训练的杀戮本能。
即将踏入的不仅是一座工厂,而是一头沉睡多年、此刻正微微睁开眼的金属巨兽。
它的呼吸道是通风管,它的血管是电缆,它的胃酸是沉积了二十年的油污和化学残渣。而他们要做的,是把手伸进这头巨兽的喉咙,试图拔掉它的獠牙。
“很明显。”
他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又干又涩,仿佛声带里卡着半截锈钉。
话音落地,空气里立刻浮起一层肉眼可见的焦糊味,像谁把烧红的铁丝猛地插进冰水里,嘶啦一声,连灰尘都被烫得打了个哆嗦。
投影仪的光柱在黑暗中拉出一条惨白的隧道,隧道里浮动的尘埃像被冻住的雪粒,一粒一粒悬停,好像时间在这一刻漏了电。
光束打在他脸上,把颧骨削成两块冷硬的金属片,映得瞳孔深处那点暗红像冷却后的熔渣。
他盯着那片飘舞的灰尘,忽然觉得它们像极了厂区上空那些被辐射风吹散的骨灰——轻得没有重量,却带着足以腐蚀肺叶的剧毒。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
陈树生抬手,指节叩击战术板,声音脆得像子弹壳掉在水泥地,叮的一声,又冷又短。尾音被他故意拖长,像锈锯条慢慢割开骨头,钝得让人牙根发酸。
他本可以把话说得更干脆,可偏要留给这声音一条缝,好让它钻进每个人的耳膜,顺着血管一路往下爬,最后卡在心脏瓣膜上,跳一下,疼一下。
这句话像一颗被拔掉引信的手榴弹,静静躺在桌面中央。
没人敢伸手,也没人敢踢开。最初的设想像一张被雨水泡烂的旧地图:他们本该是凿进厂区心脏的钢钉,火药味混着血腥味,一口气把毒瘤连根炸碎。
可现在,城市突然换了剧本,告诉他们——除非必要,否则别动枪。就像让一群饿了三天的狼,围着肥羊转圈,却只能舔舔獠牙,连口水都得咽回去。
不可思议?
不,更像一场黑色幽默。
“但。”
空气突然一抖。那个字像从零下四十度的夜里抠出的冰坨子,啪地掉进滚烫的铁锅,滋啦一声,把整间屋子炸出一股白烟。陈树生把舌尖抵在上颚,让余温在齿缝里滚了两圈,才继续往下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被反复淬火的金属质感,仿佛每一下震动都能把耳膜割出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