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百五十五 章 恐怖如斯
范氏一走，胡嬷嬷就替窦氏宽了外赏，忽问道：“你说，那周兰敢死吗？”胡嬷嬷想了想，道：“旁得不知道，可大夫人收拾人得本事可厉害着呢！”
窦氏立刻笑出了声：“对对对，我那嫂子狠辣着呢！”
一边的范氏走的极慢，等到流烟小跑到自己身边时，她的脚速才正常：“怎么样，老三媳妇真没什么举措？”
流烟凑到范氏耳边，悄声道：“旁的也没什么，只适才门房套了辆马车，直往淳于府去了。”
范氏立时笑出了声：“太好了，叫她那个老子来，一块收拾了！”
啪！
一个茶盏重重地被摔在地上，碎瓷四溅，里头粘稠地琥珀色液体打湿了铁锈红的后地毯。堂上的丫头婆子俱是低头垂肩，屏声敛气。
“贱人，贱人，你们一个个都是贱人！”刘氏脸色阴沉，眼睛猩红。
周兰娘搂着周荷手足无措，瑟瑟发抖。
“看看你那好女儿，一点事都办不好，叫她拿把刀她都拿不住，她能干什么！叫她装病，却叫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说说，你说说，她能干什么！我就是喂猪，也能换些钱，她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刘氏吃了眼前这母女俩的心情都有，骂的很是难听。
周兰娘听得心痛至极，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两句：“五天了，就喝了几口水，她哪有什么力气……”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在刘氏的目光中噤了声。
“好啊！我就说怎么演不好，竟敢喝水！她配喝水吗？她就那么渴啊！对啊，我怎么忘了，有其母就有其女，你当年不是也喜欢喝大爷的水嘛，喝水就喝水，怎么就喝到床上去了！”刘氏重重地在周兰娘脸上抽了一巴掌。
白净的脸上立刻显出指印。周兰娘一时失了聪，不敢再回嘴，吓的周荷又往她怀里缩了缩。
刘氏这才解了些气，又指着周荷道：“我告诉你，你姐姐若是把事办成了就罢了，若是办不成——你就去！看见你们三个长一样的脸，我就恶心！”
周兰娘紧紧抱住周荷，连连摇头：“夫人，求求您了，放过荷儿吧，她还是个孩子……”
刘氏一抬眼，一旁的嬷嬷立马会意，从袖中拿出极细的银针，走到母女两人跟前，恶狠狠的往她们身上扎去，一时间，屋里发出刺耳的哀叫声和哭泣声。
刘氏开口就骂：“都是不值钱的贱种，还敢顶撞我！”
周兰娘一边护着周荷，一边大叫道：“夫人，我错了，夫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她的身子刚想往刘氏跟前去，那嬷嬷就瞅准时机，不间断的往周荷身上扎针，周兰娘又折回来将人护住。
刘氏骂道：“给我扎，使劲扎！一个两个的，都当老娘好欺负！”
刘氏的家坐落于皇城东段近侧，论地段，论布局，论规模，皆强过如今的周府，高高的门梁，开阔的飞檐，有十八种不同的浮雕，从门口的青石砖地面一直到里头，共有九百九十八只蝙蝠，一切都彰显着刘氏当年的辉煌。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家仆懒散，门庭冷落，深更半夜时不时传出来女人的哭叫声，让这里更显诡异。
此时此刻，淳于府却是另一番场景。
淳于意和杏儿是一前一后进了门，还没喝口水，就被匆匆叫去了福寿堂，宋恬实在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了。
听得杏儿把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楚，老太太气的拐杖直敲地面。淳于意直接青了面孔，沉声道：“好狠毒的心思。”
顿了顿，恭敬地朝老太太作揖，“母亲，事情都这样了，我们该怎么办？”面对这种后宅之事，淳于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淳于老太太略一思索，沉声道：“自是不能叫她们如意。”
“母亲可有法子？”淳于意恭敬道。他这小女儿少时因为自己糊涂受了不少委屈，现在父女两人好不容易冰释前嫌，他十分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父女情。如今女儿虽嫁做他人妇，但始终是他的女儿。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女儿。
淳于老太太淡笑了下：“缇萦已经有了法子，我们如今就助她将戏演全套，你去周家，将“人”带走，给灵儿足够的时间，安排好一切。”
随后，看着淳于意，一字一句道：“长卿那小子最近不是常去东街那边嘛，要是能从里面带出些人来，到时候，那刘氏就是满身的嘴，也抵不住摆在面前的实情。”
淳于意猛地抬头。老太太什么都知道，他犹豫了片刻，“万一……不是……”
老太太冷笑出声：“这些年来，刘氏做的那些腌臜事，长安城哪个官眷不知，众人不言，只是碍着她那身份。当今皇上是个明眼的，他可不会由着个不受宠的姐姐胡作非为！”
淳于意连连称是。一旁的宋恬福了福身，温声道：“母亲，我想与官人一起去，去看看缇萦。”
老太太摆了摆手，“去吧，也让周家看看，咱们淳于家不是好欺负的！”
待人走后，胡嬷嬷上前扶着老太太往里屋走，轻声道：“您放心，杏儿和三爷夫妇都去了，一定不会出错的。”
淳于老太太慢慢坐到里屋榻上，让胡嬷嬷给自己脱去鞋袜，嘴里喃喃道：“周家那丫头倒是个有血性的，跟咱们缇萦还有几分相像，难怪缇萦会帮她！哼，那个歹毒贱人，等长卿把人带出来，我就叫她知道淳于这两个字不是一笔写出来的！”
胡嬷嬷刚端上来一盆热水，照例要给老太太烫脚，老太太却忽想到什么，面露急色：“人老了，这都忘了，你，对对对，你也赶紧跟着去，守在她身边，等她……等她……等我叫你回来你再回来！”
“这……天都这么晚了，三爷和杏儿都走了……”胡嬷嬷迟疑道。
淳于老太太发急，赤脚再踏脚凳上连连顿足：“快去呀，叫门房套车，赶紧送你去，小妮子怀着身子呢，姑爷又不在身边，心里一定又怕又急，肯定又睡不好了，你快去呀！”
胡嬷嬷笑道：“是，就听您的。我这就去叫人套车，您再交代两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