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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张灯结彩,俱是为迎接耶律倍而作喜庆之态,中午时分少不得大摆筵席为耶律倍接风洗尘。
节度使府。
未时三刻。
喝得满脸通红的安青宁进了府,却是没有去大堂,也未去内室休息,而是沿着花圃旁的廊道,转了二个弯,拐进旁边一个小院。
奇怪的是这小院竟是一个仆役都无,却只有一人静坐在院中一大房之中,默默地看着墙上的一幅水墨山水图不知在想什么。
安青宁在外轻咳二声走了进去。
里面之人已是在束手静立一旁,正是安存秀。
“存秀拜见节帅。”安存秀拱手行礼道。
安青宁却是瞥了他一眼,满脸讶异:“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胆小,前几次敢在我府上搜检东西,今日怎生这番作态。”
“以前小子愚昧无知,今日城门之外,始知节帅之威,不敢不敬。”安存秀一本正经地回道。
“哦,你是说今日我隆威过甚?”安青宁端坐于椅板着脸问道,原本儒雅英俊的脸此时借着脸红之故,加之问话语气严厉,竟也生出一股不怒自威来。
“非也。”安存秀摇了摇头,“汉书云:既畏兹威,惟慕纯德,附而不骄,正心翊翊。”
“耶律倍,蛮夷也,素来威福自专,陡送京师,恐心有不服,而生怨怼。今节帅以威镇之,斯得其正矣。”
尽管知道对方在一本正经地胡扯,安青宁脸色一缓,“哦,那我的威用在他身上了,我的德在何处啊?”
“安公泽被平卢,百姓无不感其德。”
“可我看你前番所呈之信,双城县百姓可谓水深火热之中。”
“幸得节帅遣某挽黎庶于水火,其皆感节帅之恩德。”
“噗嗤——”一声女子轻笑,却是安青宁的夫人孟氏亲自端了一盘茶水送了进来。
安青宁却是发现她那高大一尺的发髻前方插着一根从未见过的孔雀开屏髻,孔雀九根展开的尾羽之上,各自闪耀着一颗颗颜色迥异闪闪发光的宝石。
安青宁不由得摇了摇头,开口责备道:“存秀,你在沈州素来不易,何故要送如此奢华之物。”
“战场偶有所获罢了。秀自幼失怙恃,我视夫人如母,夫人平日待我如子侄,正好呈献夫人。”安存秀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本就是自家子侄,说什么见外话。”孟氏一脸嗔怪,“前番你所教的稻米蒸糕之法,府中仆妇已得其髓,现正于笼中,等下我端过来。”
“如此有劳叔母了。”安存秀又是行了一礼,满脸恭谨。
对方给了名头,自己要赶紧打蛇随棍上,日后更有理由过来行走,如此才不枉费自己下血本送一番厚礼。
孟氏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之后,便出门而去。
安存秀在到青龙寨的第二年,前来拜访安青宁,却连等数日都是缘悭一面。
安青宁乃是晋王安青海四弟,素来唯兄长马首是瞻,他乍闻这安存秀乃是违了兄长心意故而发配辽地,即为不忠不孝之人,心中自然对其不喜。
即使后有他的五弟——天龙学院山长安青松致以书信,信中却是只谈安存秀武艺超群,有大将之才,请其照顾一二,却对事情原因避而不谈,安青宁也只是熄了寻安存秀不是的心思,却也无意去照顾。
就当安存秀心灰意冷正准备打道回府之时,却遇到了从天龙学院归来的安青宁的亲生儿子——安存瑰。
尽管双方年岁差了好几岁,安存瑰却是对这位天龙学院昔日的榜首钦佩得紧,当即便拉着他入了府。
听完知道事情内幕的安存瑰介绍安存秀被远蹿边疆的原因后,原本紧绷着脸一脸严肃的安青宁思索了一阵后,点了点头,同意接见了这个兄长义子。
一日后,安存秀与秦新赶着六辆双马大车稻谷招摇过市,对外宣称是安节帅奖赐,回了青龙寨,开启了种种田模式。
而实际那稻谷之下藏了五十具铠甲,却不为人知,那十二匹良驹也成了他做马匪的最初资本。
“存秀立得大功,有何想法?你少不得要放一州刺史的。”安青宁满脸笑意。
“节帅但有差遣,存秀敢不从命。”安存秀连忙正经作色又是叉手行了一礼,“若是问我个人之见的话,我愿为节帅之藩篱。”
“嗯。”安青宁点了点,很是满意他的态度,“听存颢说,你与刘窟头的大儿子过节颇深?”
“我与刘守文往日并无愁怨,只是他近日要谋害于我,我才奋起反击。”安存秀朗声说道。
于是,安存秀却是又将事情经过从双城县起又详细说了一遍。
安青宁听得脸色却是连续变换好几次。
“不是小子猖狂狐假虎威,我总觉得这刘守文兄弟二人似乎不把我这大王义子放在眼中,殊为大胆出格了。”
“嗯——”安青宁目光如电,盯着安存秀说道,“如此说来,李小喜与刘延祚已尽丧命于你手了。”
“是。”安存秀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对于安青宁没什么好隐瞒的,别说这不是捅娄子,就算是捅娄子,及早报与自己上司得知,让其好做准备应对,乃是下属应有之责。
而且下属的小辫子交上去,上司才会用得更尽心,更关心。
当然,这得是那种有担当,肯对属下维护的上司而言,否则便是自寻死路了。
而安青宁对安存秀而言,便是那棵够大能替他也愿意给他遮风挡雨的大树,所以安存秀每年的孝敬那是源源不断而至。
而且都是些犀角、麝香、宝石、虎皮等土特产。
“明日刘守光便护送世子安存仁来此处迎接耶律倍一行,同行的还有安廷鸾。”安青宁开口说道。
眼见安存秀眼中有疑惑之意,安青宁开口解释道,“大王有意纳契丹郡主为儿媳之意,又怕强行指婚,损了远附之人的心思,故而派我那二个侄儿前来,便是让契丹郡主自行择婿的意思。”
安存秀闻言大吃一惊,尽管心中早有揣测,却不知为何还是心中莫名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