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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虽歇，人间仍处处雨泽。</P>
在雨停下来之时，夏昭衣和沉冽一行便离开了山脚孤庙，临行前夏昭衣给扫地的老人留了几盒岭州特产和一封信。</P>
若不巧有人撞见他们，从而报官来庙中寻麻烦，此信可救老人一命。</P>
若无人撞见，那再好不过，此信便随意处置。</P>
马车车帘卷着，夏昭衣倚着软枕望着窗外的远山和云后朦月，清风徐来，夜静山空，千山青黛如墨，天地更开。</P>
沉冽在最前面带路，半个时辰后便会离开松州。</P>
连日奔赴，夏昭衣从未有此刻安心安宁之感，也是她头一次在这辆马车上泛起困意。</P>
她渐渐闭目，至沉沉入梦。</P>
她觉得自己没睡多久，闭眼到睁眼，好像就弹指一瞬，外边的天光却已蒙蒙亮。马车停在路边，车帘已放下，车外有很轻的说话声，还有来回轻踏的马蹄声。</P>
夏昭衣抬手揭开车帘，清风迎面，才睡醒的她被激得一哆嗦。</P>
所有人都下马了，见她出来，旁人轻轻唤她，喊“阿梨姑娘”和“阿梨将军”的都有。</P>
夏昭衣冲他们点头，足下的马靴踩着泥泞山道穿过一匹匹坐骑，越往前，路越差，像是山石滑坡下来，堵住了去路。</P>
很快，她看到沉冽和翟金生他们的背影，约十来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最前面，正在讨论说话。</P>
听闻动静，沉冽回过头来，见夏昭衣过来，他立即走去。</P>
路虽然难行，但千刃崖壁夏昭衣都可如履平地，这点路于她不算什么。</P>
沉冽仍伸手相扶，夏昭衣握住他的手时，同时抬起眼睛看向他们的火把上空，明眸一下微凛，神情随之严肃。</P>
的确是山体崩塌，大量泥土滑坡往下滚来，那山壑像是被刀子噼了一般，切口光滑。沿坡而下，草木倾垮，老松倒垂，还有一座巨大的石像卡在半途。</P>
那石像举起的手，便似有他们十个人的体型那么大。</P>
夏昭衣凝眸半晌，再望向左右，道：“看这天光，我们应该早早出了松州。”</P>
沉冽道：“嗯，现在在规州，这是雷公山西南丘陵，禹仙陂。”</P>
夏昭衣沉声道：“不可能这么巧，一场大雨就能将山体毁成这样，山中近期定有开采。”</P>
叶正道：“还有更巧的，阿梨姑娘，你见那石像的手，可有眼熟之感？”</P>
夏昭衣仰头朝那石像的手看去，她记忆好，略一回忆，道：“我想起来了，衡香阮家里，在风清昂收藏尸骸的那处山中密室的墙后别有洞天，有一座九连神女之像，里面填充得全是白骨。其中一座神女的手势，倒是的确和眼前这处像极。”</P>
沉冽道：“阿梨，你若要上去一看……”</P>
夏昭衣眉心微合，侧头看着沉冽的眼睛，张了张口，欲言又止。</P>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去一看，那置放着九连神女之像的山洞，当时是范竹翊逼迫余小舟去的，未必和她有关。</P>
可是范竹翊、风清昂、卫行川他们，和她又有大把恩怨。</P>
重活这一世，她还有心愿未了，有那么多的事想去做，偏生让她与“乔”姓牵扯，有无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她。</P>
怕倒是不怕，可是，她会担心错漏细节。</P>
沉冽黑眸深邃，没有催促，安静等着她。</P>
